果不其然，这支商旅正商量着，还没讲几句话，小小茶棚很快挤满了人，七嘴八舌的，倒把商旅唬得还以为是来寻衅滋事的。</p>
“如果没有大秦皇帝，哪有我今日这等风光，指不定嫁到哪户人家相夫教子，从此二门不迈了。我生平若能见秦皇一面，我死而无憾啦！”商贾打扮的女子抚掌而笑。</p>
“是了是了，此言与我不谋而合。托了秦皇的福，在下一介女子才得以入学堂，习那万古卷书，终有一天我将光耀门楣！”一旁学子打扮的女子附和。</p>
“自从变法后，女子一可从商，二可习文练武，上得朝廷当官，下可保佑一方黎明，古往今来仅此一桩！秦皇何等人物。”</p>
她们感叹着，又很庆幸自己活在这样开明的年代。</p>
“纵使再怎么丰功伟业，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再强大的女子也有弱点。我偷偷跟你们说一秘闻，你们可别到处胡说了出去。”说话这人神神秘秘地，引得众人噤声，竖起耳朵听那人道：“秦皇不爱王夫，偏喜欢美人！”</p>
“吁——”</p>
众人哄堂大笑。这算哪门子秘闻？天下皆知之事！</p>
茶棚外，春光明媚，一白衣女子静立摊前，只是买个菜的功夫，隔着四五步距离，就这么将话都听了去。</p>
那方聊得热火朝天，这边摊贩老板伸长了脖子也听得起劲，就把买菜之人晾在一边了。白衣女子默默放下银两，转身离去，微风这时吹起她面纱一角，唇畔隐约可见露出了一抹半弯弧度。</p>
不多时走到一座比武台，楚怀珉放缓脚步，看了看，这一刻忽然间想起了很多场景。</p>
有那人纵身飞到台上与男子斗武的场景，当然也有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突然窜出个约莫五六岁孩童，一把抱住她双腿不让走的场景。</p>
“我认识你，你别走！”当时玄衣小孩语出惊人。孩童抬头，让她瞧清楚了，白白净净一张脸，那双桃花形状的眼睛又惊又喜。</p>
“可我不认识你。”这孩子身边也没跟着大人，看衣着也不像寻常人家，当时楚怀珉只好弯下腰，与孩童平视，从花篮拿出一串糖葫芦递到她面前：“你家大人呢？”</p>
孩童不接，眨眨眼，一边看糖葫芦，一边看她，似乎有些犹豫。</p>
“吃吧。”楚怀珉摸着她头发，“吃完了我送你回家。小孩子家家不许乱跑，家里人该着急了。”</p>
“你不是坏人，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不知怎么，孩童眉开眼笑，一只手拿糖葫芦，另只手却牵着楚怀珉的手不肯放。人不大，说起话口齿倒十足伶俐：“我家住在城郊外，有些远，但没关系，有你在，我不什么都不怕。就像娘在我身边一样，我相信你。对了，有你送我回家，我娘一定会很感谢你的，作为感谢，你要什么，都可与我娘提。”</p>
人小鬼大，被小小人儿赋予信任，楚怀珉听了就笑。孩童这番话，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很巧了，她暂住城郊外，她们刚好顺路同行。</p>
“你叫什么名字？”路上，楚怀珉问她。</p>
“姬双。”</p>
“姬双。名字倒不错，糖葫芦为什么不吃？”</p>
“我娘喜欢吃，我带回去给她。”姬双很是宝贝的藏在怀里，深怕掉了。</p>
“你很孝顺。”</p>
“娘一个人很辛苦的，我要乖乖听话。”姬双眨眼，拉她衣袖，再次语出惊人：“不会有错的，我真的见过你，每日都能见到哦！”</p>
“你是在哪儿见过？”</p>
“就是在我娘的寝殿，床边那里挂着一幅画，长得与你一模一样哦！”</p>
那一年景元七年，也正好五年，秦皇第一次南巡，她们第一次相见。</p>
比武台不远处，一红袍女子负手而立人群里。女子虽是白了头发，腰身挺得却是非常直，只是往那一站，强大的气势使得天地都失了颜色。旁人见她气度不凡，不敢上前惊扰，纷纷让出了路，匆匆远离。不久，戴着遮面纱的白衣女子出现，那人终于跨出一步，看着她，伸出了手。</p>
白衣女子同样白了头发，那婀娜身段却是极好的，举止间何止贵气了得，只是戴着面纱遮了脸容，叫人瞧不清何等绝代风华。</p>
“你来了？”</p>
“是啊，我又来了。想你，我就来了。”秦姬凰口吻，有些理直气壮：“牵手，回家。”</p>
老了，一年一见她终于不再满足，贪心白头偕老。所以秦姬凰来了，是来寻楚怀珉回家的。</p>
夕阳落下，天际边缓缓地绽放出绚烂晚霞，两位女子携手而去。</p>
……</p>
“栖梧，我的好栖梧，我不做王了，与你可有机会？”</p>
“除非你认输。”</p>
“小气！非得我认输才有机会？”</p>
“嗯。”</p>
“我是罪魁祸首，你是红颜祸水，天生绝配，就该纠缠一生，至死方休！”</p>
“嗯？”</p>
“好好好，秦姬凰认输了，我认输，彻彻底底输给你了。”</p>
“我游走惯了，粗茶淡饭的日子怕你过不惯。”</p>
“无妨，有你即可。”她道，唇畔坏笑，使坏般去掐对方腰身，“游走四方，可带我？”</p>
楚怀珉轻笑一声，与她十指相扣：“自然带你。”</p>
从此春夏秋冬，生老病死，她都带着她，不离不弃。</p>
作者有话要说：落幕，剧终。</p><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