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见李棠站在院中出神，她回屋取了一条白色的披风给送了过去。</p>
“娘子，起露了，当心着凉。”</p>
李棠闻言想驳，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裹得更紧一些。</p>
“墨墨，我好像有点难过。”她静静的望着远方，眼神悲凉，看得京墨心里堵得慌。</p>
只听她又喃喃道：“以前我总是疏远爹爹，今日竟也有些想他。”</p>
她声音很低，低得京墨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跟在李棠身边很多年，李棠什么都好，就是自从国公夫人过世后，她与国公爷不亲近，父女相处得格外客套疏离，好像不是亲父女。</p>
想念国公爷这样的话，京墨觉得这不太像是会从李棠嘴里说出来的话。</p>
可父女关系再不好，那终究是撑起一片天地的父亲，国公府的这些小辈才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如今国公府没了，国公爷也没了，府邸被抄人被斩时，李棠都不在京城，也未见到最后一面，李棠是否遗憾难过，她不知道。</p>
当时她们离开时，国公府还安然无恙，出了府，李棠将她们分散安顿在这偌大的京城里，独自去寻楚执，许久她们都没有李棠的消息，但也不敢妄动，只能等李棠回来找她们。</p>
主仆重逢，她们未曾想聊起过过去，也没聊起过当年父母双亡的楚执是如何变成万府的大公子，又是如何成为了今日的右相。</p>
这些暂且先不谈，她想说的是过去的楚执是现在的万之褚，可是现在的万之褚不是过去的楚执了，过去的那个人值得李棠去找，现在的似乎不值得了。</p>
“娘子，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为此伤心不值当的。”她话落，李棠回头望向京墨，眼神晦暗不明，万之褚还是不是过去的楚执，她经过了这些日子，哪里还可能不清楚。</p>
可纵然心里清楚明白，且一直告诉自己，欠了他的要还给他，还完了也就两清了，两清之后一别两宽，但她也知道，心底深处何尝不是有一丝希冀，期待着能回到过去，能重归于好。</p>
现在他与曹湘的婚事定下来，倒是绝了她的所有念想。</p>
也挺好的，她可以死心了。</p>
曹湘和万之褚定亲的消息传开之后，严华给李棠递了帖子，约着明日一同去大梵音寺上香。</p>
李棠应下了，给严华回了帖子。</p>
次日天刚蒙蒙亮，严府的马车就到了相府门口，李棠带着京墨出来见两辆马车，还疑惑这是带了一些什么东西时，就见前面的车窗推开了，露出了四张熟悉的脸，严华，陶央，冯菁还有孔嫣。</p>
“棠棠，快上来。”冯菁清脆的声音响起，李棠的心情骤然明朗了许多，正想身后的京墨怎么安排时，另一辆马车上的丁香的声音传了过来：“墨墨，这边。”</p>
以往经常聚，彼此身边信任的人也都是相熟的，这正好。</p>
京墨看着李棠上了马车才独自朝后面的马车走去。</p>
她刚进马车，就听孔嫣轻声细语的说道：“真没想到京墨竟还留在你身边，遇到这种事情还留下的，真是难得。”</p>
陶央微微蹙眉，严华面色平静，冯菁根本没仔细听孔嫣说了什么，李棠瞧着孔嫣，又看她还是一样的柔柔弱弱多愁善感的样子，笑了笑：“确实难得，大半年未见，嫣嫣你是不是瘦了？”</p>
孔嫣的眼神一滞，柔声回道：“是太久没见啦，没瘦，还胖了点。”</p>
冯菁笑道：“你还胖了点？这么些年我就没见你胖过，倒是棠棠，好像是瘦了些。”又好像不是瘦，是李棠给人的感觉变了，不像她了，有些怪怪的，想着近日里的这些事儿，她倒是记住了严华的嘱托，只字未提。</p>
李棠在严华身边坐下，笑着回道：“我是瘦了一点点，前些日子生病，没什么食欲就瘦了些。”</p>
坐下之后，严华牵过她的手握在手中，没有多余的话，但李棠明白她的心意。</p>
她望着对面像是没睡醒的陶央，柔声问道：“你们都还没有吃早膳吧？”</p>
严华回道：“我们去大栅栏那边吃去，新开了一家铺子，汤饼很好吃，馄饨味道也不错。”</p>
话落，陶央问道：“严姐姐说的可是岳丰楼斜对面那家？”</p>
严华望向她，回道：“对，宋家食肆，央央去吃过？”</p>
“前些日子听大姐说过，味道不错，我还没去呢。”</p>
李棠道：“那正好，今天去吃。”</p>
几人到了西角楼时，太阳已经冒头了，食肆里也有了不少客人，她们一行人下了马车进了店。</p>
“掌柜的，楼上还有雅间吗？”</p>
“有有有，贵人楼上请。”说着引着他们上了楼，严华和孔嫣走在前面，陶央似磨磨唧唧的跟在李棠身边，从上车李棠就见她欲言又止，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要说？</p>
“央央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她轻声问道。</p>
陶央撅了噘嘴巴，说道：“前些天我见到万之褚了，姐姐带我去的老宅，去时我根本不知道是让我们相看，要是知道我去都不去了。”</p>
李棠看着她那样，眉头一皱笑道：“我当是什么事，你吞吞吐吐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