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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皇祖母。”</p>

婉悦转过一架十二扇楠木嵌象牙万紫千红屏风,走到太后的面前,屈身行了礼。</p>

“好孩子,快过来。让皇祖母好好瞧瞧你。”</p>

太后拉住婉悦的手,让她坐在身边:“怎地几天不见你,又瘦了许多。感觉恹恹的,也没有精神。”</p>

“有吗……我都觉得自己胖了两斤呢。”</p>

婉悦笑着反握太后的手,轻声说道:“倒是您,要保养好身子。最近还咳嗽的厉害吗?”</p>

皇祖母有咳疾,一换季就会咳嗽一段时间,一般都是宮里的御医开几剂方子,熬些汤药喝。老毛病了,也治疗不透彻。</p>

“夜间咳嗽的多一些,白日里还好。”</p>

太后叹一口气,“哀家老了,能多活一天便赚了一天。”</p>

她原姓王,一生也过得跌宕起伏。靠着生了两个儿子,二个女儿被先皇由答应一步步的封为皇后。大儿子朱凌德做太子,做皇帝。她就封为了太后。日子眼瞅着风调雨顺的,谁能料到,二儿子却战死在疆场!一想起此事,心肝就绞着痛。</p>

“太后安心吧,您是要活到千岁的人。您要是不信,奴婢这就喊几个奴才过来,一准儿都称您‘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p>

端了大漆方盘的中年嚒嚒笑着走过来,放在紫檀木的茶几上,又和婉悦说话:“杏仁酥,梅花饼、芝麻糖一早就备下了,都是郡主爱吃的。”她又亲自倒了一盏茶递过去:“是春上的碧螺春,皇帝昨儿才派人送来的。太后惦记着您爱喝碧螺春,也是一早就嘱咐奴婢了。”</p>

“谢谢许姑姑。”</p>

婉悦双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很香。”</p>

许嚒嚒是贴身伺候皇祖母的老人了,也是寿安宮的掌事嚒嚒。</p>

“千岁就算了,哀家可不想成为老妖精。”</p>

太后伸手摸了摸婉悦的头发,还当她是个孩子一样,宠溺地很,“哀家有二十多个孙子、孙女,就悦儿是留在身边养大的。她秉性又弱,哀家总要多疼爱些。”</p>

老二和老二媳妇的丧事一办完,她就着人接了婉悦进宫。一直养在寿安宫,直到十六岁那年过完生辰才搬回去宁王府。</p>

“太后顾虑的对。”</p>

许嚒嚒也是看着婉悦长大的,和她说话的态度十分亲密。</p>

“你们都太宠爱我了。”</p>

婉悦伸手拿了一块杏仁酥,就着茶水咬了一口,“香松可口,很好吃。”面对着许嚒嚒和皇祖母,她笑的调皮又温和,眼神里的淡漠都少了许多。</p>

这种下意识里就感觉安全,完全是属于心理和精神层面的,她知道她们永远都不会伤害自己,所以也最坦然和满足。</p>

“傻孩子。”</p>

太后说道:“哪里会有人认为‘宠爱’是多余的?”她想起昨夜的梦,又往下说:“要不,你还是搬回来寿安宮住吧?平日里还能陪我唠唠嗑。你在宫外,一个月也就进宫几次,哀家还怕王府的奴才们照看的不周到……”</p>

“一切都挺好的。”</p>

婉悦由着她说完了,才开口:“没有人对我不尽心。”父王和母妃的灵牌在宁王府摆着,她若是真的答应了皇祖母,赶到初一、十五就连一个上香的人都没有了。</p>

太后若有所思,还要再说话时,外头却传来宫女清脆的禀报声,“太子爷和乔大人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p>

“乔大人?”婉悦一愣。</p>

太后解释道:“是状元郎乔正则,他今儿在礼部参加琼林宴。礼部离皇城近,我恰好有些事情要当面和他说,索性就让他过来了。你不用躲避,在一旁听着就是。”这些年,乔正则和悦儿的纠葛她都看在眼里的,也该有个了断。</p>

皇祖母说的随意,不过是为着照顾她的情绪。婉悦心里明镜似的,却觉得苦涩。</p>

“就是这良儿……他怎么也来了?”太后疑惑地看向许嚒嚒。她口中的良儿全名朱资良,为张皇后所生。</p>

“太子爷孝顺,想必是来探望您的。”许嚒嚒笑眯眯地:“奴婢去迎太子爷和乔大人进来。”</p>

太后“嗯”了一声,点头答应了。又拍了拍婉悦的手,让她放松些。这孩子一听到乔正则过来,手心里都冒汗了。</p>

很快,朱资良和乔正则跨进了偏殿。朱资良穿着随性的宝蓝色圆领衫,腰间挂了一块羊脂玉麒麟,仪表不凡。他的脸上挂着笑意,一进门便拱手行礼:“给皇祖母请安。”然后又和婉悦说话:“堂妹也来了。”</p>

婉悦应了一声,抬头去看乔正则。他穿着细棉布直裾,眉目如画,秀雅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p>

“微臣见过太后。”乔正则双膝跪地行了礼。</p>

太后摆摆手:“都坐下说话吧。”</p>

宫女搬了锦绣缎面的杌子,俩人道过谢,坐在了太后的左下首。乔正则又拱手给婉悦行礼:“郡主。”</p>

他低着头,一眼都没有看婉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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