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如歌被士兵推搡着押走了。</p>
木婉没有看到苏见出来,容不得多想,她跑进已经被霍乱的不成样子的钱庄大堂。在一堆尸体中和银钱中,搜寻着苏见的身影。越找她越心急,泪水也夺眶而出。</p>
“婉婉。”</p>
背后穿来声音,木婉回头,看见苏见正好现在她的身后,如同初见一般,笑得青涩纯真。木婉张开双手,投入苏见的胸怀,嗔怪道“你让我担心死了。”</p>
苏见刚进来官兵就赶到了所以他没有动手,只是在钱庄查看损失才一时没有出去。他轻轻抚摸着木婉的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p>
木婉又抱了苏见一会儿,才放手,她正色道“苏见,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p>
木婉自认为她和常如歌的关系还没有到水火不容,而常如歌本人自诩正义,不像会做出烧杀掳掠的事的人。而刚刚的场景看似确实是常如歌与灾民一块在钱庄行凶抢劫。</p>
这时,进来两个卫兵进来对木婉说道“是万民钱庄的主人吗,跟我们去一趟衙门吧。”</p>
苏见看了看周围的死伤的人,不忍道“他们……”</p>
卫兵道“这位公子放心,已经让人去请医师了,自会安顿好这里,逝者已逝,还是尽早将犯人罪名坐实,为他们报仇。”</p>
木婉道“好。”其实不必多想,去了衙门自有分晓。</p>
三更升堂。作乱的灾民和常如歌都已经收押入牢中,知州坐于县衙台上左侧,县官坐于正中……</p>
“前些日子万民丢了一把钥匙,我总觉得心里不安,所以今晚就叫我夫君一块去万民钱庄看一眼,可是但却发现这群灾民在里面杀戮抢劫。”木婉如实回答着县太爷的问题。</p>
县太爷问底下的士兵“损失如何。”</p>
苏见急道“钱庄的弟兄死了一大半,此等暴行,绝不能饶!”</p>
县太爷又问“银钱损失呢。”</p>
知州怒道“出了人命案问什么钱两。当今太平盛世,在你这里发生如此弥天大案。都与你不及时上报朝廷城中灾民之事有关,现在还要本知州给你擦屁股。这事解决不了,你乌纱帽也不用带了。”</p>
县太爷吓的一身汗,忙说“是,是。既然是人命案子,按律法,凶杀抢劫一律当斩。”</p>
知州道“此事为我亲眼所见,也没有什么好分辨的,不必提审,抢劫害命乃是事实。全按暴民处理就是。”</p>
苏见道“知州大人,等等!如此大的动乱,非有人带头,当有主谋从犯。数百人犯,全都砍头岂不是血流成河。”</p>
木婉看向苏见,她明白苏见意有所指,灾民本是同仇敌忾,可能不分主谋与从犯。然而里面多了一个常如歌,事情就不简单了。</p>
知州“哼”了一声“往小了说是暴.乱,往大了说是造反。这样的人杀多少不嫌多。”</p>
听到造反,县太爷打了个哆嗦。在他的地界出了这样的事,他也脱不了干系。他可不能让知州随意定案,离座对着知州屈身道“可是,一下子收押这么多人犯,还是要提审才是,说不定就是有人缺钱怂恿人抢钱庄呢。”他抬眼看着知州大人“大人,多亏你未卜先知,带卫兵来处理城中灾民,才将暴徒缉拿归案。此事断不能草率结案,一定要查清缘由,上达天听。”</p>
知州细思一霎道“是,如此大的案子得先问个明白,再行处置。”既然要上报朝廷,还是要查个明白,别到时候邀功不成,还出了差错。</p>
木婉道“我在城中施粥数日,灾民认得个七八,只有一人,不在其列。此人正是顾家少奶奶——常如歌。”</p>
知州蹙眉疑惑道“常如歌?”</p>
“一身素色衣裳,颇有姿色,在灾民中间很好认。”</p>
知州想了想,他带着卫兵去阻止时,的确在万民钱庄抓到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她在一群暴徒中格格不入,当时他还很是好奇。他吩咐道“那就把那个常如歌带上来,素色衣裳,颇有姿色的便是。”</p>
不多时,常如歌被两个人押着肩膀带到了县衙大堂。她死命地挣脱,不肯跪下,最后还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她被人按着“砰”的跪在地上。</p>
木婉“嘶”了一声,这得有多疼。</p>
常如歌侧目看见木婉,她对着木婉邪笑了一下,一种不合时宜的无畏生死的气概跃于脸上。</p>
木婉指着常如歌对知州道“这位姑娘目测精神有些问题,要不然给她做个精神鉴定。”</p>
常如歌气急“木婉,你少折辱我。”</p>
“你都杀人掳掠了,还要脸?”</p>
押着常如歌的捕快道“暴徒都吵嚷着说自己是被这个姑娘蛊惑了,是她提议抢劫钱庄,那些暴徒都是难民,说活不下去了才听这个姑娘的话。”</p>
常如歌嗤笑一声“劫富济贫,何惧生死。”</p>
“劫富济贫?”都这个时候了,常如歌还要为自己的行为套上一个正义的名头。木婉道“这是不以贫富论人品的南城,不是你以为的血雨腥风的江湖。顾家也挺有钱,你怎么不劫自己家啊。”</p>
常如歌又来一句“的确是我怂恿灾民闹事,杀我一人就是。”</p>
若不是身处常如歌的对立面,木婉简直要拍手叫好。也不知道哪个伟大的才人将这一位虚张正义实为并无实用的“正能量”的人物塑造出来。</p>
木婉问“万民钱庄钱库的钥匙,在你那里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