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行字却像是滚烫的油锅一般灼热,几乎是在片刻之间,骨节分明的手就将它扔了出去,远远落在床榻边角。</p>
微厚的耳尖素日里都是白净秀气的,而今被层层叠叠红晕染上,似无边红光也笼罩着他一颗滚烫的心。将脸撇到一边去,不想去看那个东西,好像以此来麻痹自己。</p>
外面桌子上的烛火还在上下摇摆着不肯熄灭,就像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一样,异常的纠结,异常的摇摆。</p>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稍稍冷静下来,却还是撇着脸,只伸出手往后方摸索去,终于找到那本书,将它放在手里。</p>
“左不过就是看个热闹而已。话本子,又不是什么春/宫图。”</p>
他小声念叨着,耳朵上的红却还是没有褪下去。</p>
泛黄的扉页上,明晃晃的站着位佳人儿,那佳人害羞带怯目带柔光,似要将人生生勾到画儿里去。</p>
烛火来回摇晃着,明明灭灭间,那话本子上的佳人却成了玉惹。</p>
“衡哥哥,快过来。”</p>
佳人粉面坨红,双眸盛放一池春水,她的纤长手指滑过他的面颊,落下一阵温暖触感。</p>
“日后,你成了状元郎,我便嫁你为妻好不好。”她双手捧着他的面颊,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双方的眸子里都透着三月汴梁城言河最美的春色,灼热气息在四周蔓延,他整个面颊涨红。却是垂着眼,小声说一句,好。</p>
唇舌交缠中,胸腔里有蜜糖炸开,在他耳边嗡嗡作响。</p>
这样的真实,这样的温热,温时衡一时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他突然有些不想醒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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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自为一大早就从沈家出来,连随身的小厮和仆从都没有带,就他自己一个人到了温家。</p>
“沈公子来了,为何这么早?”</p>
清平远远的瞧着沈自为走过来,便同他打了个照面,忍不住开口打趣两句。</p>
沈自为素来嘻嘻哈哈,没有个正形,什么规矩和主仆之分,他这里通通都是小事,自然也不会在意。</p>
“还不是在家中待着,实在无聊。顺便这半年的庚川榜评定结果出来了,你猜猜雍州的榜首和汴梁城的榜首分别是谁?”</p>
沈自为眯着眼睛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顺便往那黑色圈椅上一坐,顺手捧起旁边的茶盏,饮了两口。</p>
唔,这茶倒不错,很是清亮。</p>
清平语气和神情都非常的坚定,“不用猜定是我们家少爷。”</p>
“有连你都这么的自信,说来也真是无趣,自从他出现以后庚川榜每年的评定就没有任何的新鲜感和期待感。反正横竖不管在哪儿,他都是榜首,他在雍州待了六年,那雍州的榜首,年年月月都是他,如今回到了汴梁城,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又占据汴梁城半年的榜首之位。”</p>
“你家少爷这样的行事实在过分。”</p>
沈自为颇有些气愤,随后又叹口气颇有些无奈。</p>
“这两日叫他不要轻易出门,只怕那些汴梁城的文人会忍不住打他,汴梁城的闺阁小姐们又得碎多少心,因为他这么个不开窍的。”</p>
“清平你躲在温家不出去,可还不知,前日有个累世读书的官宦家小姐,托我给你家公子递来封情诗,那姑娘才情不错,只是素来高傲,极少有能够入她眼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嘿,你家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少爷,竟是回了人姑娘一句,才情甚好终白费,不过昨日残雪杯。那姑娘悲愤交加,今日已经收拾包袱远走他乡了。似你家少爷这般模样,我且瞧瞧他日后栽到谁的手里。”</p>
清平很是了解这位沈家少爷的脾气,知道他不过是打趣,“我家少爷素来如此,且那姑娘有并不是第一回托人递情诗过来。”</p>
沈自为转动着手中的玉坠子,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p>
“我先前来请他去那论道诗会,平白得他好大脸面,他也不去,为何转身又去了?”沈自为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情况是他不知道的。</p>
清平一脸的守口如瓶,却是叫他好生没趣。</p>
又待了半盏茶功夫,沈自为便转身往书房走去,“从你待着实在没趣,还不如找小天儿。”</p>
自从赵天儿来了人家以后,沈自为隔三差五就要来沈家找他转一圈,有时候温时衡顾不上搭理他,他们两人便坐在一处讨论诗句,或者是其他的奇闻异事,倒是也颇有兴致。</p>
走到了赵天儿所在的书房,沈自为突然想起前两日他交到赵天儿手里的那一本话本子,却不知如何了?</p>
“沈大哥怎么起来这么早,天色不过刚刚亮起来就到了。”</p>
赵天儿刚收拾妥当,准备起来,将昨日的功课在温习一番,却不想刚推开房门还没有出去,迎面就撞上了走过来的沈自为。</p>
“你这小孩儿,如今倒是脱胎换骨,变得越发勤奋起来,要照你这样的勤学苦读,明年准能过。”</p>
赵天儿今年十二岁,不过同沈自为差了五岁,“我是已经大人了,才不是小孩儿。”</p>
“我且问你,那一个话本子,你可是已经交给你师父了?”</p>
“是啊,昨日便给了,我师父很是欢喜。”</p>
沈自为嘴角勾起得意笑容,伸出左手抚上他肩头,“你想不想你师父脱离单相思苦海。”</p>
“沈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天有些不解的歪头看着他,原本赵天儿是想要喊沈自为师叔,但却被一口回绝。</p>
“这些时日,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你师父已早已心有所属?”</p>
“怎会,为何我瞧不出来?师傅素日里除了在后山练剑,就是来教我读诗书,也没有见他同外面别的姑娘有什么相处。”</p>
沈自为很无奈的叹口气,转身拍上赵天儿的肩头,有些恨铁不成钢。</p>
“他的心上人远在天边,近在你的眼前。”</p>
正在这个时候,偏生的好巧不巧玉惹从铺子里头刚转悠回来。</p>
巧若跟在她身后。</p>
“这几日新铺子算是彻底站稳脚跟,我也不用那么担心了,如今瞧着咱们当初选的这个位置倒是极好的。”</p>
“姑娘的眼光自然没有错,瞧,这才短短几日就已经将咱们前期的那些本钱都快赚回来了。”</p>
主仆两个人说说笑笑往前走,玉惹才终于发现眼前站了一个熟悉的人影。</p>
“玉姑娘早上好,可是刚从铺子回来?”</p>
玉惹点头,几人又寒暄两句,玉惹便要去找温老夫人叙叙话。</p>
待主仆二人彻底走远以后,赵天儿才从一脸震惊中缓过神儿来。</p>
“你可是不信?”</p>
沈自为拉着赵天儿往温时衡的房间走去,温时衡果真不在房中。</p>
清平掀开帘子走进来,“沈少爷可是再寻我家少爷,他今日不知怎地竟是连早饭也没吃,便去后山练剑了,如今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p>
“我同你打个赌如何。”沈自为侧过身子瞧着赵天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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