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朵芬双手颤抖地将杂物箱重新摆好，去厨房拿了一个保鲜袋，然后悄悄走进了卧室。</p>
丈夫和孩子都在熟睡，男人睡姿奇差，小小的婴儿几乎被他挤到了床边。</p>
她不动声色地俯下身子拔了朝健的一根头发，无声地装进了保鲜袋中。</p>
对面楼五彩的霓虹灯光透过破窗帘照进出租屋内，把她的脸映成了红色。</p>
第二天，郝朵芬借口买菜带着孩子去了亲子鉴定中心，鉴定费不贵，但对于此时的她而言几乎是天价。</p>
她不得不卖掉了自己钟爱的长发和唯一的首饰，然后又东拼西凑了一些，好不容易才凑足钱。</p>
她以为自己拿到鉴定报告时一定会崩溃，但她没有。</p>
正好相反，那一刻的她出乎意料的冷静，内心甚至没有一点波澜。</p>
只是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死去了。</p>
背上的孩子在咿咿呀呀地闹腾，而她只是如往常一样哄着她。</p>
她一边走一边哼着儿歌，冰凉的手反复轻拍着孩子小小的背。</p>
郝朵芬回到出租屋时，丈夫还没下班，公婆正翘着腿看电视剧。</p>
“哎，快去煮饭，干嘛去了真是，想饿死我们吗？”公公一见她回来就不满地嚷道。</p>
如果是以往的郝朵芬听到这话一定会急忙道歉，她一直尽心尽力想要改善和老人的关系，不让丈夫夹在中间难做。</p>
但现在的她只是笑了笑。</p>
“对了，家里奶粉快没了，你说你是个什么赔钱货，连奶都没有几滴。”婆婆跟着抱怨，“我买了两箱优酸乳，以后就给囡囡喝这个，便宜又好喝。”</p>
郝朵芬没有接话，抱着孩子静静地走进厨房。</p>
她轻轻将睡着的女儿放在了砧板上，孩子胖嘟嘟的双颊像个苹果一样，粉嫩嫩的惹人喜爱。</p>
郝朵芬抽出菜刀掂了掂，觉得太笨重后又轻轻放了回去。</p>
然后她又抽出了水果刀，窄窄的刀身上还沾着水渍。</p>
太短了。</p>
她放下水果刀，无声环顾四周，像一匹隐藏在黑夜里伺机而动的野狼。</p>
她拿起洗碗池旁的西瓜刀，笑了。</p>
客厅里的公公婆婆还在磕着瓜子，电视的声音放得很大，大到足够掩盖叫喊声。</p>
郝朵芬的呼吸很平静，她将保鲜袋缠在手腕上，然后把刀背在身后缓缓走了过去。</p>
婆婆见她走来，抬起眼皮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问道：“饭煮好了吗？”</p>
郝朵芬答道：“没有。”</p>
“没有你还不快去！好吃懒做的婆娘！”婆婆站起身来抬手想打她。</p>
但郝朵芬不躲不闪，漆黑的眸子宛如一潭腐臭了多年的死水，她轻声哼唱道：</p>
“玫瑰开在山坡上，风亲吻梣树的枝丫，路过的野犬折断了那朵花。”</p>
“你在念念叨叨什么？疯魔了不成——”</p>
婆婆的话还没说完，但她再也不能再说话了——她的气管被利落地一刀割断。</p>
一刀割喉后，郝朵芬用保鲜袋捂住了她的脖子，防止鲜血弄脏椅套。</p>
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仿佛流水线上的工人。</p>
一旁的公公已经被吓蒙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也被一刀夺去了性命。</p>
杀完人后，郝朵芬默默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刀身，然后将公公婆婆搬到了窗帘后面。</p>
房子采光很不好，即使是白天也不太看得出来窗帘后站着两具尸体。</p>
然后她回厨房抱起孩子，一边哄她喝/奶，一边又哼起了歌谣：</p>
“玫瑰开在炉台上，饼干散发出焦糖的芬芳，妈妈在等谁回家乡。”</p>
*</p>
朝健下班回家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妻子说父母已经睡下，微笑着端出了一碗鸭血汤，热气腾腾的。</p>
“昭昭呢？也睡了吗？”朝健吃了一块鸭血，微微皱眉：“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像鸭血？”</p>
“早睡了。”郝朵芬微微一笑，一边帮他捶背一边继续说道：</p>
“怪吗？可能是人造的吧。”</p>
“是么？我只知道先前爆出来什么人造蛋，没想到鸭血也能人造。”朝健感慨道，“现在科学技术发展真是可怕，听说以后街上到处都要装监控呢。”</p>
“嗯，”郝朵芬点点头，又轻轻哼道：</p>
“玫瑰开在白骨上，你的枝干爬满蛛网，而我在思念月光。”</p>
“这是什么？”朝健问道。</p>
“没什么，我新写的诗。”</p>
听到这话后，朝健又毫不在意地大快朵颐起来。</p>
看着这个男人的脖颈，郝朵芬从口袋里摸出了水果刀，然后极快地扎向了他的脖子。</p>
但她还是低估了年轻男子的反应速度，刀尖终究偏了一点，半截没入朝健的琵琶骨。</p>
朝健惨叫一声，一把将郝朵芬推到，捂着脖子想要逃跑。</p>
但通往门口的路早就被郝朵芬堵死，所以他只能踉踉跄跄地往房间跑去。</p>
他一边跑还一边狼狈地叫道：“救命啊！杀人啦！”</p>
但他的喉管也被割破，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而郝朵芬也早就锁死了门窗，邻居们根本听不见屋内的动静。</p>
即使听见了，他们也会以为是司空见惯的家/暴而袖手旁观。</p>
朝健几乎是扑进了房间里，他一手掐住正在熟睡的女儿将她拎了起来，威胁道：</p>
“别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