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意外的是，素冬的晚餐并没有因为阿祥的离去而变得索然无味。</p>
奇娜热情地送来了新宝贝——甜甜圈！</p>
“午间你问我有没有换过甜甜圈，我猜想你应该爱吃，就给送过来。”</p>
奇娜笑得甜甜的，满眼的柔光，或者是因为卡尔文牵着她的手，奇娜的金发都蒙上了幸福的夕阳。</p>
送走奇娜，素冬有些得意：“幸好我没跟你保证什么，我不找奇娜，奇娜也会来找我的。”</p>
莫离深深望她一眼：“这东西很不健康，对我们没好处。”</p>
“是吗？”素冬略愣了数秒，终于还是敌不过纸袋里诱人的香味，“可是这个甜甜圈很好吃，也不是经常吃，不会有事的。”</p>
这可是容不得自己有丁点儿瑕疵的AT2啊，她为了保持完美的战斗力，甚至不惜忍受无麻醉修复。现在却被垃圾食品轻易诱惑。</p>
莫离忍住将那花里胡哨的甜甜圈扔进垃圾处理机的冲动，沉声道：“你吃吧，我不爱吃。”</p>
他已经等不到明天，他打算等下就回房，用单路联系术长空，想办法把素冬留下来。</p>
虽然她爱吃甜甜圈，但她也不该进疯人院啊。</p>
…</p>
夜幕悄悄笼罩苍树，街道上的路灯次第亮起，一个胖胖的老妇人坐在街边，悠闲地往嘴里扔糖果。</p>
调戏素冬的四个小混混鼻青脸肿，在不远处挤来挤去，却不敢上前。</p>
“怎么，我会吃了你们？”老妇人浑浊的眼珠轻蔑地看了看他们。</p>
四个年轻人立即腿一软，连滚带爬地来到老妇人跟前。他们嘴里大呼小叫：“虎姑婆饶命啊！”一边已是捣蒜似地磕头。</p>
“你们的贱命我还看不上。”虎姑婆拍了拍手，又往衣服上擦了擦，问，“那丫头有没有去三号街治安队举报你们？”</p>
“没有。但……但我们已经自首了。”</p>
“报告虎姑婆，秩序员把我们登记了，我们会被流放到古奈斯星球去。”</p>
“我们一定会好好做人。”</p>
虎姑婆冷笑一声：“敢在我地盘对姑娘家无礼，流放是便宜你们了。滚吧。”</p>
四个年轻人连滚带爬而来，又连滚带爬而去。</p>
终于爬过拐角，四人瘫软在地上，一个个抚胸喘气。</p>
“那小贼婆娘看上去一团水，一碰像是一坨铁，操淡的。苍树有一个虎姑婆已经没日子过，哪来一个小姑婆？”</p>
“贼婆娘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p>
“走了也好。咱们去古奈斯星球，绝逼独霸一方，再也不要受这些鸟人的气。”</p>
“对，还是去古奈斯星球，在波依星球咱们庸众已经低人一等，犯过事还得在庸众里当最低层，受够这鸟气。”</p>
四个小混混倚墙角坐着，肿成两条缝的眼睛里发出蠢蠢欲动的光芒。</p>
远处的虎姑婆还是那样在街边坐成一堆，时不时丢一颗糖果到嘴里，街角来往的人见到她，都会微微颔首，表示敬意。</p>
不多时，阿祥走了过来。虎姑婆见到他，终于缓缓地站起，转身向街角边的屋子里走去。</p>
阿祥一声不吭，默默地跟上。</p>
屋子里虽然开着灯，但也昏暗，角落里有一个陈旧的控制台，闪烁着幽幽的按钮灯。虎姑婆倚在控制台上，一反在外面慈祥的模样，变得神情严肃。</p>
“情况不妙。”虎姑婆道。</p>
阿祥也与白天的模样判若两人，瘦小的身子却挺得笔直，脸上倒是依旧带着平和。即便是听到虎姑婆说情况不妙，他也依旧那么平静。</p>
“情况从来没有妙过，只是变得更紧迫了。”阿祥淡淡地道。</p>
虎姑婆居然神情一紧，沉声道：“是，你说得对。”</p>
她顿一顿，又道：“治安队的秩序员说，上头已经透了口风，这次要向古奈斯星球移民五万人，我们苍树也要抽走两千五百人。两千五百人啊……苍树一年出生的人口也不过两千人。再这么移民下去，那些星球开荒艰难，我们波依星球也必然人口锐减。”</p>
连虎姑婆都察觉到了人口危机。</p>
阿祥道：“上头不愿意减速扩张，那必定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尽快实现无性繁殖，二是动员所有育龄妇女生育……”</p>
说到这儿，阿祥还缓缓了加一句：“……不管是精英还是庸众。”</p>
虎姑婆冷笑一声：“呵，生下来，然后奉献给帝国吗？”</p>
本是自嘲的话，可说完，虎姑婆的眼眶红了。她转过头，不想让阿祥望见她难过，用手背狠狠地抹掉眼泪。</p>
阿祥却心里清楚，低声安慰道：“梨儿走时，自己觉得荣耀，那就一定是幸福的，你且这么想吧。”</p>
“呸！”虎姑婆充满恨意地啐道，“她到死都叫KL9，从未叫过一天梨儿！而且……KL9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幸福。”</p>
阿祥走上前，轻拍着虎姑婆的肩膀：“比比我吧。你好歹还知道自己孩子是谁，而我呢？”</p>
阿祥苦笑着摇头：“我执行过四次繁衍任务，是四次。呵呵……可我从来都不知道我那四个孩子去了哪里。”</p>
虎姑婆克制住伤感，让自己镇定下来，轻轻地拍了拍阿祥的脸：“臭小子，我都不知道当初把你从那地方带出来，是不是正确。”</p>
“当然正确。”阿祥道，“虽然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痛苦，但依然感谢你拯救我。连痛苦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人生，不过是一堆器械。”</p>
虎姑婆带泪笑了：“那就打起精神。我或许看不到那一天了，但你还年轻，你可以看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