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p>
结果这场持续了一个早上的冷战并没有什么作用。</p>
之后的时间里, 许放照例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并且如果她没等他，先去学校了，他有一百种方法来折腾她。</p>
最后改变他这固定的起床时间的原因，是因为林兮迟从家里搬到了外公家, 是在高二刚开学的时候。</p>
听到奶奶说的那些话之后的那段时间。</p>
觉得原本过的很快的日子, 好像突然就慢了下来。</p>
每天睁开眼的时候, 觉得阳光好像没有平时那么灿烂了，去找许放一起玩的时候, 好像也没有那么快乐了。</p>
仅仅只是几周的时间。</p>
却漫长的像是过了几个世纪。</p>
林兮迟这突如其来的搬家, 毫无预兆。</p>
许放为此问了她好几次，一直得不到答案, 后来也生气了。</p>
又是一场冷战。</p>
大概算是他们维持了算比较长时间的冷战。</p>
虽说是许放单方面的, 但双方的心情也都受到了影响。</p>
再之后。</p>
是许放用行动来跟她示好。</p>
之后的每日, 林兮迟打开家门, 从三楼往下看。</p>
静谧的老旧小区，早上有蝉鸣, 有阳光, 有被风吹而摇曳着的树枝。在这些景色之下，少年站在居民楼前的路道, 站姿懒散，像是困到了极致。</p>
偶尔仰头。</p>
看到站在楼层上看他的林兮迟。</p>
他会皱着眼, 十分不爽地催促她：“快点。”</p>
不会因他的态度而感到不悦。</p>
只觉得, 在这盛夏的浮躁里。</p>
当看到他的身影时, 世界好像就变得安定了下来。</p>
10.</p>
每周周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班会课结束之后，便是一周一次的大扫除。</p>
这个大扫除安排的人员，是按照学号排的，每次轮十五个学生，以此轮流下去。</p>
林兮迟和许放的学号差的可远，所以他们大扫除的时间从来没有试过在同一周，每次都要等对方弄好了，再一起回家。</p>
又轮到许放大扫除的一周。</p>
林兮迟不想浪费这个时间，干脆坐在位置上背课文。</p>
过了一会儿，站在她前面第二张桌上擦风扇的许放突然停下了动作，喊她：“喂，林兮迟。”</p>
林兮迟抬头看他。</p>
许放：“过来帮我洗个抹布。”</p>
林兮迟坐在原地没动，歪头思考了下：“不帮。”</p>
“……”</p>
许放被她气乐了：“你不帮我我还得爬下来去洗，然后再爬上去。”</p>
“那我帮的话，”林兮迟理直气壮的，“我也得走过去洗，洗完还得去洗个手，然后再继续回来看书，我还比你多一个步骤。”</p>
许放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p>
又是这种用眼神来压迫她的样子。</p>
林兮迟突然来了气，重重地把课本拍到桌上：“你就不能好好擦风扇吗？我都忘了我背到哪了。”</p>
“……”</p>
“而且你瞪我干什么，我今天又不用大扫除，我为什么要去洗抹布。”林兮迟觉得他这人特别双标，气得半死，“我上上周大扫除的时候你帮我了吗？”</p>
听到一半，许放收回了视线，默不作声地跳下桌，到旁边的水桶里去洗抹布。</p>
林兮迟不依不饶地站了起来，走到他旁边：“你看一下别人，哪有人擦个风扇像你这么多话，哪有人擦个风扇还要别人帮忙洗抹布……”</p>
许放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喂，你够了啊。”</p>
林兮迟闭了嘴，睁着一双圆眼看他，恼火的情绪似乎还在。</p>
本以为他也要骂过来，林兮迟都在内心思考着怎么骂回去的时候，许放重新跳上桌，声音低了下来，听起来含糊不清的。</p>
“也不用这么生气吧。”</p>
“……”</p>
11.</p>
自从分科之后，林兮迟花在学习上的时间越发的多。</p>
两人这学期的位置离得很远，林兮迟坐在第四组的第二排，许放坐在第一组的最后一排，所以她不知道他上课是个什么模样。</p>
只知道。</p>
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许放差一名就掉出了重点班。</p>
因为这事情，林兮迟开始关注许放的成绩。偶尔上课的时候，会回头看他在做些什么，像是无声无息出现在班级门口的班主任。</p>
除了文综课，别的课他都有听。</p>
但林兮迟还是为此训斥了他一顿。</p>
毕竟到时候有学业水平测试，到时候没过，又得花时间考一次。</p>
这就浪费了很多时间。</p>
林兮迟的这些话，许放也只是掏掏耳朵，听了就过。</p>
他完全没有一点点着急的心情。</p>
除非林兮迟抓着他学习，否则，除了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别的内容，他多一点都不会碰。</p>
12.</p>
溪城一中就是高考考场，林兮迟和许放的学业水平测试被被安排在本校。那天，是许父开车送他们两个去学校的。</p>
路上，林兮迟一直嘱咐着许放：“你记得都填，不会的就瞎蒙，反正全部都是选择题，而且考到c就可以了……”</p>
许放也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放不下心，但不想影响她考试的心情，只能十分耐心的应着，频频点头。</p>
到后来，许放觉得，可能是林兮迟自己心里没底，才这么紧张。</p>
他也开始安慰她：“没事，就一场小考，过不了大不了再考一次。”</p>
听到这话，林兮迟直接炸了：“绝对不行！许放！你能不能有点志气，我们学校去年一个没过都没有，你要是不过，你想想一下那个画面有多丢人！”</p>
“……”</p>
许放不敢再刺激她。</p>
13.</p>
结果如他所料。</p>
出了考场，许放在跟林兮迟约定好的地点等她。很快就看到她的身影，以及她泛了红的眼眶。</p>
许放懵了，走过去站在她的身前，垂头看她。他的喉结滚了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说：“现在成绩还没出来……”</p>
林兮迟揉了揉眼，抓住他的手臂说：“屁屁，我刚刚睡着了。”</p>
许放的眼神一滞，不可置信道，“你睡着了没写完？”</p>
闻言，林兮迟愣了下：“怎么可能，我半小时就写完了。”</p>
“……”那哭什么？</p>
许放犹疑着问：“你不会写？”</p>
“我怎么可能不会。”林兮迟被他弄糊涂了，接着把刚刚的说完，“我梦到你考试的样子了，你是不是没写完。”</p>
听到她的话，许放才松了口气：“我写完了。”</p>
“我刚刚梦到你在学校里出名了。”林兮迟的心情还很低落，用手背揉了揉眼，“梦到你不会写，然后在考场里嚎啕大哭，然后被赶出考场了。”</p>
许放：“……”</p>
嚎啕大哭？</p>
“屁屁，你不要哭。”林兮迟抬头，踮脚拍了拍他的肩膀，“考不到c就算了，我们还有机会，我给你补习。”</p>
许放：“…………”</p>
他真没听错。</p>
14.</p>
真正知道林兮迟搬家的原因，是在高二转高三的那个暑假。</p>
那是开学的前一天。</p>
那天下午，两人复习到一半，林兮迟突然去了趟厕所。</p>
许放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把数学试卷上选择题和填空题都做完了，林兮迟还没回来。他有些纳闷，干脆去厕所看了眼。</p>
没有人。</p>
许放也没想太多，只觉得林兮迟是回家去拿东西。他下了楼，到厨房里拿两瓶牛奶出来，顺便翻了翻柜子，翻出两包薯片。</p>
他走出厨房，突然注意到玄关处的门没有关好，此时半开着。</p>
隐隐能听到一个女生的尖叫声。</p>
许放顿了下，想起突然消失的林兮迟，呼吸一顿，连忙跑了出去。</p>
此时，对面的门也大开着。</p>
许放正想进去看看的时候，听到了林玎的话：“林兮迟！你给我记住了，你是多余的，你是被领养的！要不是我爸妈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p>
接着，林兮迟从里边走了出来，关上了大门。</p>
将里边的声音与外边隔绝开来。</p>
许放半蹲在院子里的树丛后面，露出了大半个身体。</p>
可林兮迟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也没把视线放过来，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重新进了他家。</p>
在这么阳光明媚的一个下午。</p>
许放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的难熬和无助。</p>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对林兮迟的追问，看到她不想回答的表情，他也完全没有收敛情绪，反而更加生气。</p>
为此，他还跟她冷战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惹得她在第四天早晨，像是哭了一个晚上，红肿着一双眼来到了学校。</p>
她过的那么不好。</p>
他没有发现，反而也成了伤害她的人。</p>
有比他更垃圾的人吗？</p>
应该找不到了吧。</p>
15.</p>
高三开始后，许放一改过去两年的松散和懒惰，每天五点就起床，五点二十分骑车出门，到林兮迟家楼下背课文。</p>
等到六点钟，准时看到她的身影。</p>
这好像就成了他每天的日常。</p>
学习，等林兮迟，学习，去林兮迟家学习，然后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