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立在远处,目送着丈夫离开,并没有立刻便起身朝花眠那边走去,而是在原处小立了片刻,一手抓住了一旁换羹汤的婢女的臂膀,蹙眉说道“这么寡淡的汤水,给我们的”
今日贵人列坐于此,阮氏吃了不知多少白眼,怕就连汤水,也是最为寡淡的,没有一点荤油的,不禁拉长了脸。长安人吃的鱼油,有多少是走沧州而来的,这些油水她们沧州稍有几个铜子的人都吃得起,到了长安,难道还要凭这点东西分出个高低贵贱来么。
婢女知晓这是沈家主人请来的亲戚,忙道“不是,夫人想岔了,是霍夫人她方才犯恶心,吃不得荤腻,将军吩咐奴婢换上清汤的。”
阮氏吃了一惊,心头极快地掠过一个念头。
她攥着那婢女腕骨的手,也慢慢地松了开来。
婢女仓促离去。
阮氏心头如擂鼓地想道,莫非姓花的那贱妇,她有孕了
再一看远处,她娇滴滴地抱着夫君的臂膀,在他怀里巧笑倩兮的花眠,无论她如何戏弄,霍将军都不生气,反而一手揽着她纤细腰肢,照顾得小心妥当。阮氏完全地明白了
再跟着,她原本还算是清秀可人的面孔因为燎原的嫉妒之火而变得扭曲狰狞了起来。
凭什么
花眠她出身好,生来就是贵女,过了前头那风光无限的十二年,后头不过遭了两年罪,她沦落风尘了,如今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夫婿,长安城首屈一指的新贵,待她竟也是这么好。而她姓阮,也是沧州人士,却偏没这好命,甚至如今连她费尽艰辛娶回家的丈夫,对花眠那贱妇亦是念念不忘
她还怀了身子,有了霍珩的骨肉。
她出阁之前早已与沈宴之相好,早已一年多了,更不提婚后日日燕好,她费尽心机地补身子,可时至如今,却连半个消息也没有。
梳桐阴翳落下,头顶响起一片鸣鸟脆声,不知被哪只活泼俏皮的鸟抖落了片新叶,落入了汤碗里,于是花眠娇气起来,一口不喝了。
她原本就没有什么胃口,耐不住霍珩催,她只好扯了个谎,寻了这么个借口,霍珩无奈。
用膳毕,永平侯请众人赏花,就在沈园的花圃之间散步。
霍珩手扶住花眠,并肩走在母亲后头,刘滟君已是心不在焉,不知想着甚么,花眠见状笑了,唤住她,“婆母。”
刘滟君回眸,花眠挽着霍珩的右臂,歪着脑袋笑说“婆母身子不适,先回澄湖休息也好,霍珩陪着我再走走。”
刘滟君几乎是想也没想,便对花眠点头,跟着她随着绿环急匆匆地往回走了。
花眠见她步子匆促,忍不住伏在霍珩肩头笑了起来。
刘滟君快要走出沈园了,这才意会到,花眠那小妇人不怀好意,明着是关心,实则是揶揄她,她面如火烧,折回去也不行了,绿环纳闷地问了一声,刘滟君恼火地跺脚,气闷不已“给我找个男人来,我要他送我回湖心小筑。”
多少日了,霍维棠还四肢健全地赖在她的水榭之中不肯走,事情传出去,她堂堂嘉宁长公主,又被人诟病拿得起放不下,悍妒乖张,身为下堂妇还霸着霍郎君不撒手,要是谣言传成如此,她不如引颈自戕,一了百了算了。
沈园的牡丹开得着实好,花朵灼灼,姿态极妍,千红万紫的庄园之中,鬓影衣香,络络不绝。耳畔尽是赏花娇客们吟诗作赋,众人的点评与恭维,花眠走累了,脚肿胀了起来,霍珩抱她至一旁的石墩上坐着,弯腰蹲跪下来,抬手,便替她除去了履袜,左掌托着她的左足,右手为她揉捏推拿小腿。
“还疼么”
花眠小腿有伤,不能走太久,加之怀孕,人也格外恹恹无神。疼倒是不太疼,只是有霍珩在,她比寻常任何时候都要更娇气。
世风日下,如今竟有男子大庭广众下跪于妇人脚边的奇景,这实是引人瞩目。
她们猎奇地朝着霍珩花眠打量而来。
少年痴慕少艾,爱妻,这都不算什么,真正让人惊讶和不能接受的,这世上丈夫远比妇人要高,即便是皇后,也必须从陛下,况于寻常人。霍将军是贵胄,也是能臣,怎么竟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来。
贵女们一面暗暗地唾骂着,一面又在暗暗地歆羡。
花眠和霍珩都不觉着不自在,因他们眼中只有彼此,花眠柳眉弯弯,如娥眉初上。怀孕之后,她摒弃了粉黛铅华,平日只敷不伤肌肤的米粉,但她天生肌肤莹白如霜,吹弹可破,不用任何胭脂细粉,也是素齿红唇,清丽之中自显华艳。
许久之前,花氏小女的容色,便已是长安难得,如今更是倾国倾城。也不知,他们二人到底谁更有福分,属实令人艳慕。
阮氏收回了晦暗的目光,玉臂被沈宴之一把抓住,她回眸,目光闪烁了片刻,低声说道“夫君,我亦腿疼,你为我揉捏揉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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