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即愤怒又羞耻,愤怒到语无伦次,扯着嗓子跟方父据理力争,家里小小客厅爆发出一场大战,最终以小方摔上家门,震掉了鞋架上塞着一双鞋垫落幕。
这条过了。
继续拍下一条。
仍旧是方家那个狭窄客厅,一张餐桌一边靠墙,桌边堆满了各种东西奶粉罐子、卷纸、保健品、方舟每天都要吃维生素、钙片、零食。
老方走进来,最近因为镇上闹起了鼠患,他一直心事重重。看到桌上放着一条火腿肠被咬破了包装皮,那痕迹明显是老鼠啃噬出来,老方心里一通邪火没处发,骂骂咧咧。
小方坐在一边吃饭,很随意地说了句“你是不是又喝酒了让你少喝酒,人喝了酒大脑控制力会减弱”
这其实是一句关心话,但是听在老方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老方登时心头火起,怒骂道“你还管起老子来了”
“我没管你不就让你少喝点酒吗”小方也是个脾气硬孩子。
老方表情狰狞,蛮横而不讲道理“老子喝点酒还要你管兔崽子要骑老子头上了妈这个家有没有王法了”
父子俩再度吵了起来。
江快雪情绪激动了一整天,演得不到位地方还要重来,到晚上时候已经筋疲力尽,幸好晚上没有这种爆炸式情绪戏了,他贴着松雪华坐着休息喝水。
松雪华看他累坏了,也是心疼,给他倒了蜂蜜水,又教他情绪激动时候用丹田发声,不然扯着嗓子容易伤了声带。
江快雪点点头,靠着松雪华闭目小憩片刻,很快又到了他跟孙孟舟戏,两人走了过去。
小方冲出家门,一个人走到街角,胸口起伏不定,剧烈喘息,眼眶发红。
这时候他眼神一转三变,从愤怒,到无奈,到沮丧和伤心,最后是不被理解孤独。父母是爱着他,他也有三两个朋友,可是他仍然赶到孤独。
那是一种发泄了情绪之后空洞和茫然,他呆呆地看着天际,孤独地希望这时候能有外星人从天而降,把他带走。
离开。离开。
活着就是受罪,即使是最亲密人,也无法全然理解他。活着是如此孤独,就像在漆黑夜里走路,不知道自己踏出去下一脚会落在哪里。
他眼神足够细腻,细腻到就算把摄像机怼他脸上也绝对不会跳。
他用力抹了一把眼睛,无处可去,世界上没有外星人,最终他只能一个人面对这丑陋而令人痛苦现实。
大铁门吱嘎声音传来,他身后,有人推开铁门走了出来,轻轻走到他身后,抱住了他。
小方回过头,是他邻居周舟。
看到周舟脸上青了一片,小方问道“你爸又打你了”
周舟小幅度地点点头,用脸蹭了蹭小方胸口。
小方咬牙切齿,正想说什么,两人忽然听到一阵美妙笛声,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来。
两人循声找去,走向城外。
这条过了,再下一场,就是吹笛手坐在城外树上吹笛,孩子们听见声音,从镇子里走出来,站在树底下,陶陶问他是什么人。
吹笛手停下演奏,小方猛地一个激灵,从那梦幻一般氛围中清醒过来。
吹笛手从树上跳下来“听说你们这里在闹鼠患,带我进去看看。”
这条也过了。
接下来是老戏骨们戏。
发现小方还没回来,小方他妈坐不住了,埋怨老方脾气太丑,想出去找儿子。
“找什么啊,这镇上大家都认识,他还能跑哪儿去。”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十五六岁孩子叛逆期到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大人就得多盯着点。”小方妈妈穿上外套。
老方听了这话,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行了行了。你在家里待着,我去找。”
他穿上外套,拿起手电出了门。
这个父亲是爱儿子,但他爱得太,太蛮横,教育方式简单粗暴,小方这种硬脾气无法忍受。
夜戏拍完,江快雪跟松雪华一起回了酒店,匆匆洗了澡就躺床上休息了。
工作又忙起来了,那种可以靠在松雪华腿上打游戏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而且江快雪最近演小方演得有点抑郁,压根没心情打游戏。过几天他还得请个假出去,大侠那个片子入围了百花奖,他有一项最佳男主角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