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
――冬夜里的疼痛,因为罪恶的身份将好友拖下水。
――最后的那一杯咖啡,无限接近死亡的伤害。
金木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
刚重生的时候,经常被梦魇缠身,然而时间太久,他潜意识用这些年快乐与美好,埋没了当初的恐惧。
黑色的、红色的、灰色的、黄色的、白色的。
大团大团色彩涌到面前,搭配的感觉令人作呕。
金木一手推开其它,紧紧抱住了黄色,像儿童绘画中太阳一样的黄色。
可是它并没有传达出温暖。它冰冷冷的、在他的怀里变化了起来。
――那个人躺着,面容模糊仿佛被马克笔狠狠涂掉了一块。他伸手摸上金木的脸。
「回来吧…金木。」
英
英
英!!
金木想要握紧那只手,但只有指尖擦过,永近的手掌无力落到身体上,整个躯壳化作满天光点。
不要、
他挣扎着想要拥抱住那些光点,张大的嘴巴传达不出任何声音,眼泪混着血在脸上肆意横流。
不要!!!没有英的世界、我一点都不想回去!!!!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青年蜷缩起身体,想要感受那个人在自己怀中留下的最后的温度。
…好冷…英……
喉咙里滚出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呜咽,向已经逝去的人诉说着悲痛。
黑色吞噬了他整个世界。
“…金木…金木,醒醒…”
谁
英的声音
金木奋力睁开眼皮,一头金毛在视野里晃来晃去。
啊…英还在…英还活着。
温暖的手掌落在额头上,金木隐约听见金毛嘀咕了一声“好烫”。
“不烫…”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相当沙哑,迷迷糊糊地说,“英…我好冷……”
金木发烧了。
毫无预兆的。
原本打算来找金木问难题的永近,没想到被告知昨天分开时还好好的金木高烧中,似乎现在还有点意识不清、做着噩梦。
「他很久没有这样了。」高桥南看见他时担忧地说。
永近知道,她说的并不是发烧,而是金木做噩梦的情况。
人睡觉会做梦,普通的梦、美梦、奇怪的梦、噩梦,这是对普通人的正常分类。而金木在噩梦那方面不大一样。
喜欢看《黑山羊之卵》那种书的人怎么说血腥黑暗都不会吓到他。
金木怕的是,永近的死去,孤身一人的现实。
在金木被浅冈家刚抛弃的那阵子,他经常会陷在噩梦中,不过时间一长,如高桥南所说,他很久没有这样了。
永近关上房门,里面只剩下金木和他。
“…不要…英…离开……”
裹成一颗球的被窝里传出呢喃。永近把书包放下走近,看见一张通红发热的脸,皱着眉哭丧着脸。
“不会离开的。”永近认真地回答。即使他知道对方根本听不见。
但金木似乎有所感应,稍微安静了下来,头发柔软地贴在脸旁,微张的嘴里呼出热气,显得乖巧又脆弱。
“你真不会照顾自己啊。”他拨开金木黑色的刘海,揉揉那颗脑袋。
迹部家的仆人给他贴上了额头冰贴降温,不过温度被同化地差不多了。永近暂时不想别人进来打扰,便走进洗手间找毛巾沾湿。
然后他看见了半干的叽仔被晾在里面,看样子是被金木洗过了。
“金木有这么洁癖的吗”永近疑惑。
他没有多想,回到金木身边给他换上毛巾,不过因为会滑落的原因,所以他得按着金木不让他转身。
这样也会弄醒他的吧永近想。
可惜事如愿违,直到南端着一碗粥进来金木还是把眼睛闭得紧紧的。
“研昨晚回来得晚,管家说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也不知道吃了晚饭没有。现在还是喝点热粥比较合适吧。”南说。
回来得很晚
不知道吃了晚饭没有
永近的嗅觉就像闻到妻子出轨的丈夫,脑海中警报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金木昨晚不是说要回家吃饭吗很晚才回去…跟我分开以后到底去见了谁
为什么他会突然给很重视的叽仔洗了澡是沾上了什么
永近小怨妇似的长叹一口气。
金木的心思真难猜。
“金木,金木,醒醒,不要再睡了。”
永近轻轻摇晃躺在床上的人。金木低吟一声,在被窝里把自己蜷缩起来,勉强睁开打架的上下眼皮。
“…英”
永近取下他额头上的毛巾,用手摸上去感受温度。
一点都没有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