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自然退到了一边，同行之到一旁候着，静待府医为大公子诊脉。</p>
府医轻按上卫辞青的脉搏，眉头微皱起，再细细诊治，问道：“敢问公子喉咙可有什么不适？可有异物感，或是常觉干渴？”</p>
“偶尔。”卫辞青掀唇。</p>
府医又事无巨细地问了好一会儿，大公子虽话少，也是一一答了。</p>
只是他答话时，眸光却幽幽地落在花颜身上，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又好像依旧再审视花颜。</p>
花颜虽被他盯的依旧紧张，但瞧着公子的神色也没有那般恐惧，只是垂了眸任他打量，也不敢同他对视，生怕自己露出丝毫破绽。</p>
好半晌，才听见府医起身的声音。</p>
花颜忙抬头上前，柔声问：“公子身子可有什么问题？”</p>
“除了公子身上的旧伤之外，便就是肺有些呛咳，导致多有咳嗽，偶有异物感。但并不严重，服上三日的药便也就好了，想来应该是被什么厚重又有刺激性的气味熏着嗓子了。”府医手上收拾着自己的小木药箱，同花颜解释道。</p>
花颜听见府医的解释，如同当头棒喝，猛地看向府医，脱口而出：“敢问您，狼烟算是您所说的那种么？”</p>
“算，当然算！姑娘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只是狼烟可非寻常能得之物，哪里是随处可见的。”那府医点了点头，像是被花颜提醒了，片刻后又摇了摇头，似是否定了狼烟这种可能。</p>
他原本是同行之交代，想起方才房中发生的事情，便才看向花颜缓声交代注意事项：</p>
“公子身上的旧伤还是要好好养着，特别是腰上的伤，如今加上呛咳，切记饮食清淡，且半月内最好…”</p>
花颜愣在原地。</p>
耳边像是围着上万只蜜蜂，吵得她耳中全是嗡鸣声，不停敲着她的耳膜，又像是化成一股力道重重地撞在她的心上。</p>
面前府医似乎还在交代些什么，花颜想要听，耳边被方才的话彻底包裹，根本听不清身边人说了什么。</p>
她抬头望向大公子，难得是她占了主动，先看向大公子。</p>
许是卫辞青察觉到她热切眸光，掀了掀眼皮，迎上她的期待眸光，神色淡漠如古井般平静无波，未置是否。</p>
仅仅是那样幽幽地瞧着她，似乎在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p>
若是旁人，不熟悉大公子的也便罢了。</p>
花颜却知晓，大公子这一眼的意味。</p>
一时之间心跳如雷，说不清的悸动如潮般涌了上来，险些要将她淹没。</p>
“姑娘，花颜姑娘？”府医交代完了，却瞧见花颜正愣神地看向主子，便轻声呼喊。</p>
“在…在的，您可有什么吩咐？”花颜被他一唤才回过了神，忙定了定心神，压下汹涌的新潮，笑得仓皇。</p>
“吩咐不敢，只是方才说的，姑娘可曾听见了？”府医瞧着花颜那红脸笑着回答的模样，实在瞧着娇软极了，瞧着他都心软了些，放软了嗓音问。</p>
许是她那异常的反应太过明显，将大公子的眸光也吸引了过来，察觉落在身上的幽深冷漠眼神，花颜说话难免紧张些，“记得的，公子的腰伤要好好养着，呛咳服三日的药，切记要饮食清淡，可对？”</p>
“还有……半月之内须提醒公子禁欲。”府医说着，刚说了一半又怕意思不清让花颜误会，只能扭身瞧了瞧大公子的神色，又看向花颜，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才压低了声音交代：“莫要行房中事才是。”</p>
一句话说，府医提着小木药箱，忙拽着行之就跑了。</p>
剩下花颜一个俏脸涨红地站在原地，一时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p>
卫辞青挑眉睨了愣在原地的花颜一眼，指尖敲着桌面的动作轻快起来，昭示着他此时还不错的情绪。</p>
“愣着做什么？”</p>
花颜下意识抬头看他，眼神询问。</p>
“瞧也瞧过了，能用膳了？”卫辞青瞧着她问，语气平静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无奈。</p>
不知怎么，落在花颜的耳中，竟会有一瞬间误会大公子这句不是命令，而是询问。</p>
想什么呢！</p>
花颜忙将自己脑子中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去，福身应了声：“奴婢这便让他们布膳。”</p>
走到门口，她才想起方才府医的交代，心想此事哪里是由她能够决定的，才扭身望向大公子试探着问：“方才府医说的，公子可都听见了？”</p>
“嗯。”</p>
身后传来一声应答，花颜才勉强放下心来，出门吩咐人传膳。</p>
用完膳，平日都是大公子要去书房中再处理些公务，如今科举正有条不紊地进行，又正是公子休沐之时，也就没有再去书房，而是直接沐浴了。</p>
花颜闻言时，顶着卫辞青的眸光愣了片刻，她怎么会不懂他晦暗眼神中的暗示之意，只是他如今旧伤复发，她再清楚不过若是伺候公子沐浴会发生的几种结果。</p>
一则她在浴桶中会睡过去。</p>
二则若是公子嫌浴桶束缚了，她便会在床榻上睡过去。</p>
花颜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府医的交代，公子是听见了的吧？”</p>
卫辞青淡定挑眉，未置可否，只是眸光幽幽地看着花颜。</p>
花颜只当他是听见了，福身道：“奴婢这便吩咐人去备水，再让行之侍卫进来伺候。”</p>
她刚转身，手腕一紧就被人拉了回去，花颜惊诧地看向大公子，“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p>
“让行之去备。”卫辞青五个字说出来，眸光幽深地望着她。</p>
那暗示之意再明显不过。</p>
本是她吩咐人去备，如今公子让行之去，那便不就是让她伺候沐浴？花颜算是明白过来，她有些踌躇，心里有些发虚：“公子…奴婢手脚粗笨，不如行之侍卫那般细心，还是奴婢去吩咐人备水吧。”</p>
卫辞青瞧着她那面露难色的模样，挑眉反问：“本相如今说话不管用了？”</p>
“不是…不是，奴婢不敢。”花颜被他一句话说的忙认错，试探着抬头对上他的眼眸，又不好直接说她怕沐浴之时发生点什么，只能支支吾吾地问：“方才府医说了，为了公子能更好养伤，最好禁欲半个月，不可行…行房中事的。”</p>
“本相说的是什么？”卫辞青冷嗤一声，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局促的模样，像是在欣赏跑不出也逃不掉，只能乖乖待在他领地中任他圈养的猎物。</p>
“公子说的是沐浴。”花颜轻声答，在她这小半年的经历积累下来的经验之中，大公子让她服侍沐浴，基本都以那事结尾。</p>
“可有说要碰你？”卫辞青再问。</p>
“…没…没有。”他这样问，纵使花颜清楚他所图也只能咬着牙答一句没有。</p>
“那你在提醒本相些什么？”嗓音中全是讥诮，卫辞青直勾勾地盯着她。</p>
可哪次没有？！花颜嘴唇一张一合想要反驳，一对上大公子那漫不经心又满脸正色的模样，登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她的喉咙之中。</p>
公子是铁了心要她伺候。</p>
花颜也算是明白了，只能抿了抿唇，不放心地交代：“奴婢只能服侍公子沐浴。”</p>
“不然？”卫辞青勾唇笑得邪性，瞧着小丫鬟忍不住看他两眼，又羞赧地垂眸，那欲言又止把俏脸憋的通红的娇软模样，实在是忍不住生出几分逗她的心思。</p>
指尖轻轻将她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嗓音中含着玩味的笑，打趣道：“小颜儿还想做什么？”</p>
花颜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竟被人倒打一耙，反倒说得好似她迫不及待做些什么一般。</p>
她俏脸红得滴血，直勾勾地望着大公子。</p>
卫辞青却只是淡定挑眉，神色如常平静，越过她兀自往外走，到了门口才发觉她还愣在原地，唤道：“还不快跟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