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盈狐疑地看着左娇的背影, 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刚她明明听到左娇好似叹了一口气的, 而且现在左娇这恨不得马上离开的模样,也与平时大相径庭。
左盈从小打大最喜欢的事儿就是与左娇唱反调。
左娇不想发生的事儿,她都十分乐见其发生。
既然左娇想走, 那她就偏不走, 既然左娇假装不认识这男子,那她就偏要去认识一番!
左盈款步姗姗地扭着腰肢走下了桥, 站到纪时艽的面前用她最是娇滴滴的嗓子问道:“敢问阁下是?”
纪时艽根本没看左盈一眼, 也没搭理她, 只将灼灼清越的目光放在愈行愈远的左娇身上,朗声问道:“左姑娘认不出本殿下了么?”
“......”左娇离开的背影顿住,她带着帷帽,这件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也从未穿出过门,怎么就被纪时艽认出她来了......
她真是好惨一姑娘......
左娇无奈地转身, 觉得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解释她看到纪时艽转身就走的行为。
若他没认出她还好, 今日就当无事发生过,可他偏偏就认出了她,那她这避之不及的态度不会惹这位活阎王发脾气吧......
左娇忐忑地走到纪时艽跟前,即便隔着帷帽的白纱,也垂着脑袋不敢与他对视。
左盈看看纪时艽,又看看左娇, 锲而不舍的问道:“大姐姐,这位是......?”
左娇也没搭理左盈, 仿佛左盈只是个自说自话的丑角儿,视之如空气。
左娇只盈盈朝纪时艽福了福身子,嗓音轻轻柔柔如身侧正经过的春风,温软动人。
“臣女见过九殿下。”
“......”在一旁的左盈被左娇的这个称呼吓得瞳仁放大,不可思议又惊诧地看着纪时艽。
幸好帷帽遮住了她的失态。
纪时艽不依不饶,薄唇轻轻翘着,将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左娇的帷帽上,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没认出本殿下?”
“......”没办法,左娇只能戴着帷帽说瞎话,“是。”
纪时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还欲说什么,却被左盈打断了。
“臣女左盈见过九殿下。”
左盈行礼问安的声音比平日里和左娇说话的时候多了一份甜腻,瘆得左娇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
不过左盈这作风,左娇是见惯了的,只要是同男子说话,左盈都惯会用这种甜腻死人不偿命的娇滴滴语气说话,大抵是从她的生母柳小娘那儿学的。
纪时艽紧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看了左盈一眼,如果目光能化成实质性的刀芒,那左盈早已死了千万回。
左盈被纪时艽这嗜杀的眼神吓了一跳,当即往后一退,没踩稳,差点儿摔在地上。
左盈以为她这位未来的夫君多少会关心她一两句,没想到他却不闻不问,甚至连余光都没瞥她一眼,依旧在与左娇说着话。
左娇左娇......又是左娇!
左盈心里涌上无尽的妒火,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都归左娇不归她,家中无论是长辈还是丫鬟婆子都尽是夸左娇这里好那里好,都将左娇夸到了天上去,就连出去宴会时的其他姑娘们也是喜欢围着左娇转,眼里从来没有她的份。
如今就连这么个除了相貌长得好看,其他地方一无是处的残疾废物九皇子,左娇也要抢她的么?!
左盈气不过,她其实本来是十分抗拒嫁给九皇子的,可如今看到他的相貌之后,倒又觉得嫁他也不是不行。
可现下,她最气的是明明九皇子是她未来的夫君,可目光却一直落在左娇身上,完全不搭理她,眼里完全没有她的存在。
更何况她刚刚已经报了家门和名字,难道九皇子没看皇上的赐婚圣旨么......
她才是他未来的娘子啊!
左盈咬了咬唇,上前一步,挡在纪时艽和左娇中间,娇滴滴地喊道:“九皇子”
纪时艽抬起眸子,十分嫌弃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生母只顾生你,却未教过你不要打断旁人说话么?”
这是明摆着说左盈没有教养了。
左娇心里倒没有不舒服,也不知道纪时艽是不是故意的,他只指桑骂槐骂了柳小娘,却没说是左国公府没教得好左盈。
也许九皇子是看在兄长的面子上,但左娇心里对九皇子的印象又改观了一丁点。
“......你!”左盈气得差点咬碎了银牙,有娘生没娘教的话实在难听,可她又不敢嫌命长了冲着这位公认的活阎王发脾气,更不能撒泼卖惨。
只能所有委屈都往肚子里吞,左盈跺了跺脚,生气地跑走了。
帷帽之下,左娇嘴角的梨涡浅浅的显露出来,看来九皇子也并不喜欢左盈,看来这门亲事不用她想方设法阻止了。
也不知道隔着帷帽,纪时艽是如何揣测出她的心思的,他竟然径直问了出来。
“左姑娘已经知晓皇上赐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