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秦……”
“嗯”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作的没天没地了,而他很可怜”
这可真是莫须有的罪名,秦子当下急得都站了起来:“拜托,不管你怎样,我可都是永远无条件站你这边的。”
有老秦这句话,钟有时就放心了,“本来我来纽约之后已经跟他彻底断了,他也没有要挽回的意思,可是后来他以为我怀孕了,再加上他父母一直在催,他才动了想跟我复合的心思。”
“怀孕!”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钟有时笑笑。低头瞄一眼自己,要真怀了,她现在肚子不得圆得跟球似的“不过很可惜,是他弄错了。”
秦子之前可不知道这之中还有这么多故事,“那既然他都知道自己弄错了,还求哪门子婚”
“不知道,”钟有时也很迷茫,“他可能觉得既然都已经走到这步了,他该付出的也付出了,该努力的也努力了,索性真的把我娶回家得了。”
“男人啊,连感情都能这么半推半就……” 老秦显然比她更懂男人,一句话就这么高度概括了。
钟有时把自己往床上一丢,果然有个倾诉的对象,她也好受多了:“折腾了快一年了吧,是时候彻底结束了。”
“那万一他还不肯结束呢”
钟有时看着天花板。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秦想想也笑了:“陆觐然那样的人都变得这么拖泥带水,爱情这玩意儿真是一点也不酷。”
谁说不是呢情情`爱爱的那点无奈谁没尝过多少人平日里洒脱得不行,偏就一沾上爱这个字就变得不像自己,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
变得自己都厌恶自己。
只希望陆觐然说到做到,别逼她对他也心生厌恶。
半个多月后,钟有时回切尔西收拾行李搬家那天,隔壁305也正好在搬家――不过她是搬走,305的新租户则是刚搬进来。
所有行李都在这个下午搞定,钟有时最后一次站在刚搬空的303里,透过落地窗看着楼下那两辆前后脚停着的、搬家公司的车。她请的搬家公司的员工正忙着往车上搬家具,另一边,另一家搬家公司的员工,则正忙着把家具往车下搬。
钟有时没有多嘴去问305的新租户之前的租户去哪了。有些人走了,自然有一些人要来,这个世界也同样,这么一直生生不息着。
这一次,陆觐然终于说到做到。
而这段时间,罗淼平均一周跑一趟医院。
等陆觐然真正能见客却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其实罗淼也不知道能说什么,除了:“对不起。”
彼时陆觐然倚着床头而坐,病房里是一片清冽的白,他身上盖着薄被,看着与常人无异,只是脸色稍显苍白:“这又不是你造成的,没什么好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平稳,没有波澜,但也没有迟滞。
罗淼突然想到出事那天,钟有时还没有赶来医院之前,他冲进急诊室,当时的陆觐然裤脚上都是血,医生正试图剪开他的裤脚,那时候的他脸上已经没了血色,神志却还是清醒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和他的双唇一样发着抖:“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也在。”
任何人……
是否也包括她
所以钟有时赶到后,他才会那样说。
至于陆觐然为什么要这么做,罗淼至今无法理解。
他无法理解的还有很多,就比如刚才,他进病房之前明明听见护士提到昨晚这件病房的病人跟疯了似的,一言不发地把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但此时此刻,他所见到的陆觐然,却平静得压根不是护士口中的那个人。
没有人会阻止他。住得起这间病房的,自然赔得起这些东西。
但同时,也没有人能帮他。
罗淼深深地呼了口气。
“她……上个星期刚搬完家,”罗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或许只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陆觐然会想知道她的近况,可是说出口就后悔了,“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
陆觐然却只是慢慢地闭了闭眼,又睁开,眼里依旧是一潭死水:“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
“永远也别告诉她。”
永远,这个词未免太重。
不知不觉两年时间都过去了,罗淼偶尔再想回起当时的那番对话,那种无力感不仅没有消退,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仿佛一点一点的侵入骨髓,摆脱不掉。
诚然,答应过的事,这两年他确实做到了,可这所谓的“永远”,又得是多少个两年
“至于这么紧张吗”带点取笑的声音成功唤回了罗淼的神志,回神便见钟有时抄着双臂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是的,今天是timeless2018f/w的新品大秀,也是timeless第二次受邀参加中国国际时装周,秀已经走完,而他们作为设计师,准备携众模特登台致谢。
面前的钟有时穿着一套吸烟装,连眼睛里都是意气风发的光。这才是那个男人想看到的吧――为自己的事业而努力着的钟有时。
罗淼呼了口气,还散在回忆里的那点情绪一点一点地收了回来,眉梢一抬:“我哪里紧张了”
要不是有模特在,她得顾及下他的面子,那白眼早翻天上去了,钟有时推推她:“好好好,你不紧张,打起精神来。走了――”
说完钟有时已不再等他,率先踏上了台阶,去迎接所有人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