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月和徐嬷嬷进到里间。
她想一想,问:“嬷嬷,你之前见过这个朱表小姐”
徐嬷嬷奇怪:“老奴上哪儿见过朱表小姐”
宋嘉月更加奇怪,又确认一遍:“所以刚刚你们是第一次见”
“是,老奴虽然先时听说府里来了个朱表小姐,但方才也是猜测……”徐嬷嬷一句话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她也跟着奇怪,“这位表小姐,如何会晓得老奴”
徐嬷嬷大多数时候待在寿康院。
今天也没有跟着宋嘉月去迎朱氏他们回府,朱嘉芸没道理认得出她身份。
宋嘉月感觉到不对劲。
只是她又不希望徐嬷嬷想得太多,于是道:“可能是在哪里听说了吧,倒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是随口问一问……嬷嬷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徐嬷嬷想起自己要和宋嘉月说的事情。
她压低声音:“庄子上递了消息过来,说春花生了,是个男孩儿。”
宋嘉月几乎忘记这么个人。
猛然听到春花临盆,她有些恍惚:“这就生了么”
“算着日子,月份是浅了些,不过问题不大,说是母子平安。”徐嬷嬷道,“现下是叫庄子上照旧多看着她点儿,但她如今有了孩子,许是会安分一些。”
“嗯……”
宋嘉月答应一声,又说,“嬷嬷看着办就是。”
春花到庄子上以后确实比较安分,一直没出过什么事。
当下比起这个人,宋嘉月更在意朱嘉芸。
按照常理,朱嘉芸初到侯府,不应该认得徐嬷嬷,而朱氏、俞舒宁也没必要向她主动向她介绍寿康院里的一个嬷嬷。但假如不是有人介绍,那么这个人……
宋嘉月来到这个世界本就十分玄幻。
同样或者是类似的玄幻的事,完全有可能发生在其他的人身上。
只要朱嘉芸没有恶意,是与不是都不大重要了。
宋嘉月对这些倒是很想得开。
这一点蹊跷不足以说明太多的东西。
是以,宋嘉月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心思,但难免对朱嘉芸留了个心眼。
宣平侯府的另一处院子。
朱嘉芸坐在轩窗下,冷漠看着外面天色一点点变暗。
春花那个丫鬟不知道去了哪里,徐嬷嬷、秋月、夏露还在,另外有多出两个面生且瞧着孔武有力的,甚至连俞舒宁的态度竟然都这么和善……
她不了解的这一段时间,不知道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才变成这样。
看起来这个宋嘉月也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但这些如今已经同她没关系了。
“宋嘉月”这个身份属于过去,她现在是朱嘉芸,以后也会一直是朱嘉芸。
回想当初出现过的那个以“宋嘉月”的身份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就忍不住打心底觉得讨厌。出现在她面前的洞房花烛,只是无比刺眼和恶心。
她不喜欢那个身份,更不喜欢俞景行这个病秧子。
要她继续和俞景行纠缠在一起,她情愿放弃、情愿不要这样的机会。
只是当时怎么都没有想到,做出放弃那个机会的选择以后,她有朝一日会变成了朱氏的侄女朱嘉芸……但是总归比回去好,起码她再也不用被一个病秧子蹉跎。
冲俞景行那副整天病歪歪的模样,还能够有几天好活
他明天撒手去了她都不会有一丝一毫奇怪。
谁爱守活寡谁守、谁爱当寡妇谁当去。
她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现在不后悔,以后也绝不会后悔。
轩窗下的少女低头理一理自己的衣袖,嘴角勾起讽刺弧度。
反正她现在来了邺京,是宣平侯府的表小姐。
不但顺利地甩开那个病秧子,还拥有这么一座靠山……
她肯定会过得好的。
曾经的“宋嘉月”,如今的“朱嘉芸”,异常笃定。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俞家众人早早用过团圆饭,一家人便齐齐出门,去长街听戏赏灯。
他们先到提前订好位置的望月楼听戏。俞舒宁不喜这些,人坐在这里,一颗心早已飘到了别处。因而一场戏听完,和长辈打过招呼,她迫不及待奔向长街。
在回邺京之前,俞舒宁和朱嘉芸已经相处过一段时间。
她对自己这个表姐印象不差,是以现在很有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的意识。
俞舒宁前两日便带着朱嘉芸在邺京城里游玩,今天更是准备让自己这位表姐好好见识一下邺京城的中秋灯会。她兴致勃勃,走的时候,自然捎上朱嘉芸一块儿。
朱氏交待丫鬟婆子和护卫小心保护她们的安全。
俞舒宁和朱嘉芸离开后,不多会儿,被朋友发现的俞景荣也被招呼走了。
宋嘉月还是第一次参加过灯会,不免好奇。作为非单身人士,没办法随便撇下俞景行,她不得不频频看向身旁的人,以便找机会提要求。
有人目光热切瞧着自己,俞景行不是迟钝的人,很快觉察到。
他侧眸望向宋嘉月,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