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百姓皆知,皇后娘家侄子,世宁伯爵府的大公子陈宁方与六公主容襄乃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只待公主及笄,陛下定会赐婚于两人,届时佳偶天成,必是桩佳话。
可谁知就在六公主及笄不久,陛下正准备赐下两人婚约之时,边塞外邦之国乌禅献上举国之宝,并愿甘为大燕附属之国,只为求娶大燕六皇女为乌禅国王后。
若是其他边塞小国,大燕庆帝或许会顾及血肉亲情与皇后母族的面子,驳回对方求娶六公主的请求,再从宗室择一皇族贵女,封为公主远嫁和亲了便是。
可乌禅国不同,乌禅乃是大燕与匈奴之间最直接的缓冲带。大燕与匈奴之间的纷争已有数百年之久,对大燕而言,若能得乌禅国归顺,在面对虎视眈眈的匈奴人时,相当于多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地理位置不可谓不重。
一边是国土子民,一边是自己的最疼爱的女儿。庆帝犹豫许久,不知该如何决定才好。
“皇后,你说,朕该当如何”庆帝揉了揉额角,有些疲惫问道。
皇后想起容襄这几日在她这边的撒泼哭闹,不是不心疼,只是她知道,对庆帝而言,江山永远占第一位的,饶是你再得宠,也撼动不了江山地位的一分一毫。
于是她轻叹了口气,终是硬下了心肠,“小六虽非臣妾所出,却是臣妾跟前长大的,从小贴心招人疼爱,臣妾自是不愿她远嫁的。可臣妾虽有私心,但作为大燕皇后,臣妾也知家事事小,国事事大,且乌禅既然诚心求娶小六,必然会善待于她,不让她受苦的。”
待长安被秋意浸染,秋风吹入皇宫之时,六公主已远赴乌禅,出塞和亲。
而就在六公主和亲后不久,一道赐婚的圣旨同时落到陈、萧两家之中。
萧曼只不曾想到,前些日子,婉表姐还在她面前惋惜六公主和世宁伯爵府大公子好好的一对,竟被中途插一脚的乌禅给活活拆散,结果几天之后,那被活活被拆散的其中一个,竟被圣上赐婚到她身上。
萧夫人看着尚处震惊之中的萧曼只,只能劝慰道:“其实圣上赐婚,也非坏事,只不过事出突然,始料未及而已。常听你哥哥提起那陈定方乃是年少有为之人,且立身正派,从不做那眠花宿柳之事,身旁也没什么妾室通房一流,倒也算良配。至于你和漱溪的事,唉,也是你们没有那命定的缘分……”
“母亲,女儿明白的,你不必担心。”萧曼只知道,就算她不愿意,也违抗不了圣上的旨意。与其闷闷不乐令父母担忧,索性坦然接受。
陈定方就算忘不了六公主,对她而言也是无碍的,大不了婚后相敬如宾便是。
而世宁伯爵府却是老早便得知圣上有意将萧家女许配给陈定方的。因此大夫人早早便开始打探萧国公独女萧曼只的底细,也是因为如此,对这桩婚事有些郁郁在怀。
“那萧家小姐据说已经和她外祖沈家的公子过了采纳、问亲二礼了,若非正要定亲时,沈家大夫人忽染重疾而亡,两人这会估计早就已经成婚了。圣上,圣上为何会将此女赐婚给我家定方”
在大夫人看来,圣上赐婚,是为了补偿陈定方,既是补偿,那就该赐婚最好的女儿家才是。
那萧曼只虽说不错,萧国公府也是功勋豪爵之家,可和沈家差点将成的婚事,始终硌的大夫人心头不舒服。
比起大夫人的妇人盘算,世宁候显然要想地更多些。
如今太子地位虽稳,可西边的那位王爷却是虎视眈眈着呢,圣上自然也要为自己百年后太子的处境做打算。
萧国公府虽自萧老太公起便释了兵权,可萧家与陈家一样,乃是开国的功勋将相之家,在军中的影响力乃是一代累积一代的,哪有说释就释干净的道理。
圣上下旨赐婚陈萧两家,也是为了替太子笼络萧家。
而大夫人的抱怨,便引得世宁候有些不悦。“既没定亲,又何来成亲一说,那是我陈家未来的宗妇,哪有自家人诋毁自家人名声的道理,以后休要再提。”
世宁候在家中时,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大夫人见此,只好噤了声,可心里越想越是难过那道坎。
想了想,觉着自己还是得亲眼瞧一瞧那萧曼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