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马邑”应文左顾右盼,他自恃是见过世面的城里人,恨不得用下巴来看马邑的街景。在他心中,此地大概是很贫寒的,目及之处,满眼荒凉,短壁残垣,四处疮痍,往来之人,素衣粗褐。
“和尔想象中大有不同”郭思和带来的人关系不错,已超过了寻常主仆。
应武是应文的哥哥,俩兄弟跟郭思来学技艺,他斜了应文一眼说:”他以为马邑是偏僻乡里。”
郭思笑着摇头:“就算无江郎,马邑也是繁华小县,来这买卖的商贾只多不少,咱家的马匹牛羊多是出自马邑,你可忘了”
应文讪笑:“忘倒是没忘。”
“走吧走吧,一会儿见到江郎记得尊重些,他可是吾师。”
“省得省得。”
江观潮的房子在马邑的角落,郭思到的时候,王家郎君正好拿着一袋磨好的豆粑粉出来。郭思趁着门还没有关喊:“江郎,郭七来了。”
江观潮脑袋从木门里伸出来:“郭七郎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
江观潮把客人安置后说:“你来得正好,那吃食我准备得差不多了,再等半个时辰就能吃。”
“我先说好了,你要的既然是‘玉露琼脂’,那造价定然是高的,寻常人家也吃不起。”这话上次他就说了,现在又讲一遍,“至于吃食口味值不值得,你自己评判就好。”
郭思不觉得有毛病,直接说:“好。”
江观潮进厨房忙活一阵,莫约过了半小时,香气随风飘荡,一股一股钻进客厅三人的鼻子里,应文吸了半天鼻子支支吾吾说:“我觉得挺像麦。”
他们蒸麦饭也有这股味,但香气来得要弱不少。”
“是不是饼”应武跟着主人家吃过好东西,饼已经是这时代的顶级美食之一了。
“不知不知。”
江观潮端只盘子出来,盘子里放了三只黄黄胖胖的包子,郭七琢磨了半晌,觉得它们很像蒸饼,但身形比死面揉成的蒸饼要蓬松太多,体积也膨胀n倍。
热腾腾的包子被推到他们面前说:“尝尝”
牙齿轻而易举撕扯开了包子的屏障,与想象中硌牙的硬面饼不同,包子皮十分松软,轻轻一撕扯,就能看见面中蜂窝形的孔洞,以及从孔中腾出的白茫茫热气。
这种口感是郭思从来没有想过的,他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多多咀嚼:软、松、香这是他的第一感觉,麦面带着一股大自然的阳光气息,即使什么调味料都没有加,淀粉在口中缓缓溶解,让他口中充斥着甜丝丝的面粉味儿。
口感自然是极好的,他甚至以为自己嘴里的不是吃食,而是白茫茫的云朵。
包子皮足够让人惊艳,他刚以为这就是全部,没想到应文忽然出声说:“饼中竟有肉”从未有过如此吃法!
饼才诞生没有多少年,根本没有人往其中填馅料,江观潮图便宜买的羊肉也成了美味珍馐。
羊肉馅被切得很碎,先头用生姜水过了一遍,又加了点当地的调味特产茱萸。这茱萸就是“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茱萸,在古代被当作调味品用,有点涩口,还有点辣,好歹让羊肉自带的膻味降了不少。他剁酱料的时候还加了点酱油,让肉味道染上了一丝丝的鲜美。
酱油被紧紧锁在碎肉之中,豆子的鲜味在唇齿间流淌,被棒槌碾过的肉馅很是劲道,那要狠狠咬几下还藕断丝连的感觉,简直是棒呆了。
吃完之后,应文应武还恋恋不舍地舔手指,郭思比较要面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没这么干。他咳嗽两声,试图遮盖自己刚才风卷残云吃包子的形象说:“此物造价可贵否”在他心中光是能让麦面蒸的松软,就已经价值千金了。
真不知道江郎在其中用了什么神药。
江观潮算了一下说:“跟饼差不多吧,最多算上羊肉碎的价格。”
郭思:“啊”
“技术确实是无价的,不过造这技术要用到的物件却不值钱。”江观潮说,“七郎觉得此方如何”
还能如何郭思说:“好好好,这个方子好,我就要这个方子,江郎切莫换了!”
江观潮说:“谢谢惠顾。”
应文和应武:“……”
他脑子真的没问题吗这种方子都拿出去卖的而且价格还不很好给我做包子的方法我能用它赚千金!
哪来的败家玩意儿!
……
江观潮非常感谢他搞农家乐的舍友,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在西汉虽然不至于生存不下去,但无穷无尽的纯天然手制食品是做不出来的。
他大学读的专业很冷门,全名“作物栽培学与耕作学”,隶属农学院,这专业的传统就业范围还是比较狭窄的,搞科研的挣扎着进农科院,不搞科研的最好往北大仓走,专门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