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欣然“哦诸位皆是我镇北都护府的百姓,若有困难,但说无妨,镇北都护府能办到的,定不会含糊。”
见岳欣然非但没有斥责,反倒是有回护之意,那乡绅登时大喜过望“多谢司州大人此事说来极是容易,我家中原本有五十多佃农,现下因丰安新郡之事,已经跑了十数人了,若此事继续下去,这家中的田地实是无法耕种了这,这现下咱们三亭之地也归都护府管辖,大人,您得帮帮我们哪”
岳欣然微微皱眉“诸位都是为佃农之事而来的”
见她这神情,这些乡绅们虽是应声称是,心中却难免惴惴,那消息传过来说得分明,丰安新郡就是眼前这位司州大人一手设立的,甚至为了佃农之事,小孙大人都已经与都护府撕破了脸,他们如今找上门来,也不知这位司州大人会不会认
所有人不约而同,尽皆看向孙之铭。
孙之铭咳嗽一声,才缓缓开口道“小岳大人,昨日我已经向都护大人再三劝解过,如今亭州之地,实是再经不起折腾,就以亭阳、亭安、亭岱这三亭之地来看,您一路行来,可见黍苗青青若是因为佃农流失,致使三亭之地抛了荒唉,亭州现下的情形,您心里应是最清楚不过的,还倚仗您从雍州等筹粮来支应,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依老夫愚见,如今的亭州,安妥为上,这些佃农,不可再折腾了。”
孙之铭这番话有礼有据,倒是说得中肯,不愧是曾经的部堂高官。
乡绅们一迭声地纷纷应是“如今地里再过月余便是农忙,若再短了人手,今 岁的出产可如何能保证哪”
岳欣然摆了摆手,微微一笑便爽快应下“诸位所说,亦是应有之义,丰安新郡原本是为安置失地流民而设,若是与乡绅夺佃农,已失本意,都护府自然亦是期盼诸位田地多有出产的,如何会做舍本逐末之事”
这些乡绅万万没想到岳欣然竟这般好说话,先前商量好的套话登时卡住,不由俱是一怔。
孙之铭亦有些意外,他本以为以岳欣然方才先声夺人之势,只怕另有谋算,难道是他错看了
不过,对方既未施展什么官场手腕一口气应了接下来,便休怪他们得寸进尺了这本也是惯用的手法,官场之中,可不讲什么光明磊落,从来只有人善被欺。
孙之铭眼神递过去,那七爷便站起来道“司州大人,我等还有一不情之请,那些逃往丰安新郡的佃农,许多亦是赁了我们田地的,如今那些田地我们是实是耕不过来,眼见那地便要荒了可否请都护府责令他们返还”
许多人眼神灼灼向岳欣然看过来,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说什么乡绅如故的诉求,原来是想要镇北都护府遣返那些佃农
石头一挑眉毛,不由看向说话的七爷,这家伙哪里来的脸,敢向司州大人提这样的要求
只听那七爷接着道“司州大人,如今大家皆不是外人,我便照实说了。如今自刘大人而下,边军既然都归了陆大人,那我等便也是陆大人的人,既然都是一家子,司州大人,您可也得照顾一二,不能叫咱们没了活路哇”
岳欣然的视线看向这位七爷,只见他一脸恍然地一拍脑门“瞧我,竟忘了报上家门了,小姓余,行七。”
石头不由皱眉,余然后,他的视线不由看向这些所谓的“乡绅”,一把拎起那在旁观望的刘府门房“这些,都是刘余陈赵几家的人”
门房小声道“不全是咱们几家,也有底下的,哎,反正都是往府里递过礼单的几家”
石头眉毛不由皱得更深,边军初归,都护大人费了一番大气力才将上下理顺,这姓孙的便带了这些边军的家里人过来讨要佃农当真是好不要脸。
想必此时敢有底气一道登门来讨要佃农的,是如今在边军中依旧还有影响力的,如果司州大人答应下来,那岂不是伤了佃农的心,违了都护府自己发布的政令对丰安新郡还不定有多少影响
若是不答应
只听那余七一脸苦闷地道“司州大人,再好的年景也架不住缺人哪地若荒了,到得秋收也是颗粒皆无司州大人,咱们镇北都护府能免丰安新郡三年赋税,可也能免了咱们亭安的吗”
“还有俺们亭岱”“还有亭丰”
这架势,显然若是岳欣然不肯答应遣返佃农,他们便要借机赖掉三年赋税了。
便是素来不动声色的石头也不由怒上心头,好哇你们这是蹬鼻子上脸,想造反吗真以为家中在边军有几分影响力便不怕都护大人收拾你们敢这么威胁司州大人
岳欣然却是看了孙之铭一眼,非但不怒,反而微微一笑坐了下来。
她的神情太过镇定,却叫一众叫嚣的人不由静了片刻,那余七忍不住上前一步提高了嗓门道“司州大人,一样是跟着都护府,您不能厚此薄彼”
“铮”地一声猛然响起,余七只觉得眼前一花,额头一凉,下一瞬间便看到几截断发飘飘而下,他尚自有些迷糊,周围却有人惊叫出声,只见那绝色女人收拢了琵琶站回了岳欣然身后,一双清冷妙目仿若寒泉浸人冷入骨髓“放肆”
余七下意识一摸,才发现自己头顶竟光溜溜一片,他骇得倒退数步方才他不过一时激动靠得离司州近了一些,若是对方手下留情,方才掉下来的岂非是他的头骨
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这群人没有一个想得到,这位看起来风采自若的司州大人,连身后跟着的美人都如此杀气凌人。
他们方才那样咄咄逼人,不说这美人,就是身后那些黄金骑,若是一个不悦,以冒犯司州的罪名将他们格杀勿论恐怕也不过是这位司州大人一句话的事。
岳欣然却笑道“我方才听明白了,佃农擅往丰安新郡一事确会给赁主带来损失,也难怪诸位心绪激动。”
岳欣然一句话,却叫众人惨白的脸色渐渐恢复,还好还好,司州大人是讲道理的。
岳欣然起身道“这样吧,既是因佃农往丰安一事而起,便请诸位与佃农的赁契,佃农的名单,我们逐项审核。诸位既因镇北都护府的新政遭遇损失,那自然也该由都护府来承担。三日之后,都护大人正好要检阅边军,届时便将此事一道了结吧。”
检阅边军
孙之铭心头不由疑云大起,岳欣然也未免太好说话了些,难道那检阅边军之事中还有什么意外不成
但随即孙之铭心中冷笑,不过三日的功夫,这些“乡绅”皆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遍布边军各派山头,陆膺纵有天大的能耐,还能在三日内将这些相关的边军头头脑脑全部淘换吗
反倒是三日之后,赁契俱在,佃农逃往丰安、给赁主带来损失一事证据确凿他倒要看看,届时岳欣然怎么收场。
在孙之铭眼神示意下,这些“乡绅”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约好三日后整理好赁契带来。
而孙之铭最后一个才慢吞吞地起身,看向岳欣然缓缓道“敢问司州大人,丰安无税可征,若再失三亭之税,北狄打过来,我亭州之军可还有果腹之粮”
岳欣然问道“老大人可有教我”
孙之铭却笑了笑,摆摆手道“老朽啦,不中用了,哪里敢指教司州大人。哦,说来倒有一事,昨日听闻亭安郡城头竟误点了狼烟,三亭的官场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您说是不是”
然后不待岳欣然回答,他又哈哈大笑着道“不急不急,此时司州大人可与都护大人仔细商议,三日之后再作答。老夫先行告辞。”
看着孙之铭老迈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岳欣然才轻声道“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这样大的胃口,不是养身之道啊。”
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