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萃脸色瞬间变得更白了些, 真论起来她心思不算缜密,加上这次拉着路蕴垫背,纯属临时起意。
她怀孕的事儿暴露的太快, 让她措手不及, 当时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之下, 抓住了路蕴。
当即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这事儿栽到路蕴头上,那胖子不是说喜欢她么, 既然那么喜欢她。
为她做点事儿应该再正常不过了吧。
若是路蕴不愿意帮她也没关系, 反正到时候她坚持自己是被强迫的, 路蕴就算想要反抗,也没有办法证明他没做过。
只要她咬死了这件事儿,加上家里人她父母的运作,自然能把这个锅甩出去。
到时候名声全无, 被骂的人自然是路蕴。
而不是她。
只是这操作确实破绽太多。
其中最直接也最致命的就是藜麦说的亲子鉴定, 只要鉴定出来路蕴跟胎儿无关,那她之前所说的就会被全盘否定。
沈萃蹙眉, 早知道,就应该说是出事儿的时候没有看到人脸,不应该想着要揪着路蕴给她背锅。
虽然这么做会让她的话更可信。
可毕竟还是存在着漏洞,她还是太急了些。
不对……
她烦躁的想着, 她这么做确实是当时最好的做法了。
如果没有路蕴在, 她交代不清楚, 就算说是被强迫的, 也会有人怀疑她说谎。
没有人替她转移掉怀孕这件事情的注意力的话, 他们还是会骂她,看不起她,甚至逼她退学。
她没有做错,错就错在——她抬头,看向藜麦的眼神有些怨毒阴森。
错就错在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如果仅仅是路蕴在的话,她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说动路蕴帮她担下这件事儿。
就算是路蕴不肯帮她。
她也能想办法让路蕴翻不了身!
她恨恨的看着藜麦,“我是不会同意做亲子鉴定的。”
藜麦轻轻的笑着,“这个可由不得你了,你还不知道么,你父母报案了,咱们县城惯常平平静静的,没什么大事儿。
你父母报案说有人强、奸,警察都过来了,现在正在外面问你路蕴情况,按照你所说的。
这孩子是你被强、奸所造成的后果,而我们坚决不认这个罪名,做鉴定是最直接有效的做法。
我们甚至不用去申请,就是按照流程走都会有这一步,并不需要你的同意。
有的时候吧,其实真相,也还是挺重要的。”
沈萃脸上闪过慌乱神色,“你说什么”
她看起来有些难受,身体发虚,惊慌不已的抓着身边的被子,咬紧嘴唇,就这一个动作,让她额渗出细密的汗珠。
看上去精神萎靡,可怜到极致,她忍不住发出痛苦的低吟,“我要见路蕴。”
她生的不错,五官清秀,脸色苍白,刚经历过手术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倒是给她增加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让人看着心生怜惜,忍不住就会多向着她几分。
可惜藜麦这人天生就拧得慌,他性子温和,但是真惹火了他,你当着他面儿自裁他也不会多看几眼。
见她这样,甚至冷笑出声,“你还想着见路蕴,怎么,欺负起老实人来还没够了是吧,你还嫌害得他不够
要说看起来你也长得也算能看,据说在学校里成绩还挺好,我就搞不懂了,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外面看着倒是一片光鲜,内里怎么就能这么满身恶臭、狼心狗肺的呢,五脏六腑是全烂完了是么。
你知不知道如果路蕴强、奸的罪名一旦被你坐实,他会有什么后果,你让他往后的路怎么走!
要是他跟你有仇有怨你恨他也就算了,他对你难道还不够好么,他那么喜欢你……
别的不说,就今晚上,如果他不是看着你躺在那儿动都动不了,心疼你,送你过来医院。
如果他跟那小子一样转身跑了,你现在说不定就在原地流血流死了……
恩将仇报就是你们家的传统是么。”
沈萃在藜麦提到那个跑了小子的时候明显变了变脸色,不过到现在为止,她已经是赶鸭子上架,进退维谷,只能往下硬撑。
倒也很撑得住,白着张脸,咬牙坚持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了我要见路蕴。”
藜麦沉默着,看了她半响,才慢慢的摇了摇头,“到现在为止,你连半分后悔的心思都没有,还想着要让路蕴给你扛
沈萃,我就想问问你,你这人,天生心肝就是黑的么。”
沈萃突然发了火,从背后拽着枕头朝他扔过去,“滚出去!”
她手腕上还挂着水,贴着针头,随着她的动作,带着旁边挂水的架子晃得叮当作响,引起了外面护士的注意。
护士开门进来,看到她情绪激动,正状若疯狂的朝着藜麦扔床上能摸得到的东西,抓住什么扔什么。
最后甚至拔掉手腕上输液的针头,疯狂的巴拉着旁边输液的架子,把架子往藜麦跟前推过去。
这可把护士吓一跳,赶紧小跑着过来,“你别激动别激动,没事啊,你放心,这里是医院,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
再看藜麦的时候有些责备,皱着眉头想骂他几句,结果抬头,对上张藜麦堪称漂亮的脸,又骂不出口。
只能小声的劝着,“病人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你还是去外面等着吧,别在这里刺激她了,免得她又伤害到自己。”
说完忍不住多看了藜麦两眼,还是去安抚沈萃去,“你没事儿吧。”
沈萃就瞪大眼睛,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嘴里无意识的念叨着,“我要见路蕴……我要见路蕴……”
护士赶紧一叠声的答应着,“好好好,我这就去找他,你躺好别动,你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需要静养。
有什么事儿比自己身体还重要呢,你说是吧,你还这么年轻……没什么坎儿过不去的。”
藜麦听得好笑,摇了摇头,往外面走去。
等出了门,就听到大厅那边有些许吵闹声,有人大声的嚷嚷着,间或夹杂着骂人的话语,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骂来骂去也就那么几句,大概就是骂人强、奸犯的意思,藜麦暗道不好,肯定是沈萃父母跟路蕴他们闹起来了。
皱着眉头,大步往大厅方向走过去。
大厅里有个穿着正式、头发秃顶的中年男人、还有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两人都满脸愤怒,正拿拳头压着路蕴打。
手里动作不停,边打嘴里还不停的骂着,“我好好的女儿就被你给糟践了,我好好的女儿,从小放在手心里疼着宠着。
她从小聪明伶俐,长得好看,人又聪明,将来是要考大学的啊!
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小瘪犊子,我打死你个犯,打死你我给你赔命,我让你欺负我女儿!”
那男人红了眼眶,连鼻子都跟着红彤彤的,满脸的泪水,看上去伤心难受得不得了。
他这副模样实在太过可怜,看在周围围观的众人眼里,都觉得他女儿实在太惨。
又觉得他一副慈父之心,甚是可怜。
本来还有那么几个想要上去拉架的,也被周围的人拉住,感叹着,“他们家也是可怜得很,让他打几下出气吧。”
围了一圈的人在旁边看着,居然都没人上前去拉,两人拳头是实打实落在路蕴身上,拳拳到肉,听着声音就疼。
他两下手挺狠,路蕴又刚刚挂彩身上还没什么力气,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路蕴妈妈正张开胳膊,想要把路蕴护在怀里,大声的哭吼着,“别打了,别打了,不是我们家蕴蕴干的!别再打了!”
她跟路蕴正在那说话呢,从旁边冲过来两男人,二话不说就把路蕴拖到大厅里动起手来,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她平素也算是强悍的,可真遇到这种不讲理的,差点就被打蒙了,赶紧想爬过去护住路蕴。
可她一个女人哪里是人家对手,被那中年男人用力一推,直接就滚到在旁边地上。
被旁边沈萃妈妈摁住就是两爪子挠的脸上见了血,还被吐了口唾沫,骂道,“把你儿子教成强、奸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藜麦冷笑一声,走过去拽着她头发把人摔开,“你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样子,你不知道是吧,还敢在这里动手动脚的!”
说着往左右看了眼,从前台拖起张不知道谁扔到那里的椅子,走过去,举起椅子朝着那中年男人砸下去。
“哐当”一声巨响,把正在打人骂人的中年男人砸晕了头,满脸懵的停了动作。
藜麦飞起一脚把人从路蕴身上踹开。
然后拖着那个年轻的领口,狠命往后拽着。
手上不断用劲,勒的人面色发白,像条临死之前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眼看着就要翻白眼儿了。
才把人往地上一扔,一脚踩到他胸口,冷笑环视了周围一圈,语气冷硬,“你们一家子,还真是欺负起人来没够了是吧。
想打架是吧,来呀,我陪你们玩。”
说着用力踹了那年轻人一脚,把刚刚用来砸人的椅子拖过来往地上一磕,“咔嚓”一声,椅子应声而碎。
他掂量着捡起来条断口最锋利的椅子腿,冲着那人脖子比划着,“就你们会打架是吧,再起来打啊,我陪你们,起来啊!”
说话间又给了两人几脚,表情狠厉,“起来!不是说打死他你们给他陪葬么,来来来,起来再打过。
我今儿话搁这儿,打死我不用你们陪葬,来啊!起来啊!
怂什么,啊,起来,不起来是吧,装死是吧。”
他冷笑着,抡起手里的椅子腿,用力的敲打着躺地上的人,“起来咱们再掰扯掰扯,你那好女儿到底都干了什么事儿。”
从他动手把沈萃妈拎开,到他二话不说把两人放倒,也不过几句话的事儿。
下手太快太狠,动作凌厉、表情凶狠,把周围的人吓一跳,都齐齐往后退了半步。
生怕惹到他!
藜麦气狠了,用力踹着躺地上的人,“不是说了要打架,你们倒是给我起来啊!”
可地上两人打定了主意要装死,他们就仗着以多欺少,想收拾路蕴,最好是趁机把罪名坐实了。
哪里知道这半道儿还能冒出个藜麦出来。
况且就藜麦这打架不要命的架势,他两花架子怎么可能在起来挨打!
只能躺着装死,反正他也不敢真弄死他们。
他们这边动静闹得挺大,刚刚就有人去喊了保安,藜麦刚把两人撂倒,医院的医生和保安就跟着过来。
恰好那接到报案,过来问情况的警察也回来,见状黑着脸问道,“谁先动的手。”
地上躺着的两人终于不装死了,哼哼唧唧的翻身坐起来,“警察同志,是他们先动的手,那小兔崽子就是个强、奸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