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抚枝房里闹出的动静不小,消息自然流了出去,一开始只不过是她院子里的下人相互之间心里有数,后来一个告诉另一个,不过两三个时辰,姜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都知道了这回事。
三小姐昨晚做了恶梦,早晨还发了好大的脾气,最后摔了老太爷前些年给她的茶具呢
等她母亲派人喊她去说话时,姜抚枝才察觉到她院子里发生的事,似乎传的挺快。她急急忙忙的去了母亲那,只顾着交代珠翠无论谁来问原因,一概说不知道。
“奴知道了,小姐放心。”
珠翠是她母亲前些年给她的人,虽比不上珠环与她从小一同长大的情分,但说话做事都很谨慎,姜抚枝抿唇留着她守在院子里,带着珠环去找王氏。
她走在路上,总觉得那些路过的侍女婆子看着她的眼光有些不对,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的紧紧的,心里简直恨死赵长生了。
王氏的院子里,并不止她一个人,她的嫡亲嫂嫂吴氏正带着小侄子珏儿在她母亲那里,她们见她来了,表情与平时无异,姜抚枝的心稍稍放轻快了些,天塌下来,还要母亲为她撑着呢。
“姑姑,我好想你啊”珏儿看到姜抚枝就要扑上来,他已经三岁多了,整个人圆乎乎的,姜抚枝有些担心自己抱不动他,好在吴氏喊住了他,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有模有样的向姜抚枝行了个礼。
“珏儿见过姑姑。”
小胖墩双手抱着拳头,弯腰也弯不下来,姜抚枝看着笑开了花,她拉起珏儿朝着母亲与嫂嫂走去。
“珏儿越来越懂事了,嫂嫂教的可真好。”
吴氏低头笑了一下,“他啊听说姑姑病了,突然就懂事了,教什么都愿意听,我看着可真是醋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嫂嫂教的好。”姜抚枝拉着她的手说了会话,王氏突然让屋里的侍女带着珏儿下去守玩,珏儿很懂事,朝姜抚枝的手心里塞了颗蜜饯,跟着出去了。
“阿枝,你昨晚做了噩梦,今天又摔了茶具,这一件件的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姜抚枝的手不安的卷着手帕,“昨晚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反正当时怕急了就喊了出来,惊了一院子。”
她低着头不敢看嫂嫂和母亲,心里一边想着要怎么找一个借口,一边用话本上看来的话咒骂赵长生,冷不丁右手被抓住了,那手纤细又暖和的很,握着让她安心了很多,她放松了一点。
“早上我也不是故意摔了茶具,先生上旬交待我们要交十五页大字,我,我今早正写着,发现自己越写越看不过眼,又想到马上就要教给先生了,心下一时着急,不小心碰掉了茶具。”
她说完后,自己又在脑子里嚼了一遍,虽说她瞒了一些东西,倒也说的过去,到底是说了谎,她全身都微微抖着,紧紧抓着嫂嫂的手。
扬州的夏日,知了繁多,屋里静悄悄的,姜抚枝一边听着自己的心跳,一边听着外面的知了叫,脑子胀胀的。
王氏终于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阿枝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但是有事一定要和阿娘说啊。虽说你们父亲终日荒唐,身上没有一官半职,家里又是你大伯当家,有些事上定会受些委屈,但是该争的时候也得争,你也不能任人欺负。”
她又看向了姜抚枝与吴氏一齐握着的手,“好在你哥哥会读书,日后定有一番事业,也好为你撑腰。”
姜抚枝见母亲说着说着就要哭了,连忙帮她擦了眼泪,“我真的没说谎也没受委屈,母亲信我啊。”
“你没受委屈也好,女儿家也不必把练字看的太重,家里让你们出去读书是为了开智明理,不是为了让你们去考科举的。”王氏拍了拍她的手,继续说道,“但这事说来也蹊跷,你院里的人啊,和你都不是一条心,你向来不犯错,难得让人抓着小辫子,便恨不得全府全扬州都知道了。”
王氏语气一转咬着牙根,“你得学着自己管院子了,哪些是自己人,出了事怎么处理心里也该有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