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气闷热,扬州的少女们都换上了细纱,姜抚枝从祖母那请过安后,就被母亲喊去说话。
“我昨日听你父亲说,你有一位远在京都的表哥这两日要到我们家来。”姜王氏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一头珠翠随着晃动。
“我们家何曾有位嫁在京都的姑母”姜抚枝掰着指头开始数,“二姑母嫁去了豫章,四姑母在苏州,五姑母早年和离后住进了家庙,家里还有哪位姑母我没见过”
姜王氏原本摇着扇子听女儿数着,听着听着笑出了声,“就你鬼精灵,你祖父在京都当帝师的时候,帮着族里的女孩寻了几门亲,你长在扬州,自是没有见过她们。”
“既然是亲戚,他来了,我们好好招待便是,母亲愁些什么。”她抓住姜王氏的胳膊摇,“母亲整日愁眉苦脸,女儿看着可要心疼坏了呢。”
姜王氏捧着女儿的脸笑了起来,“阿枝可真是娘亲的小棉袄,这一番话说的我心里熨帖的紧。”
“不过该愁的也一样要愁。”姜王氏摸着姜抚枝的脸,十三岁的少女,已经微微长开,以她的容貌,若说是扬州第二,那是不敢有人称扬州第一。
“你那表兄是京都贵人,身份尊贵的很,且还是来扬州养病的,你还是要小心些他,别与他走的太近。”她放低了声音,“我们家一向是清流人家,从来不做那些卖女儿的事,你祖父与你父亲说过,你日后也能像几位姑母一样,选一个自己中意的郎君嫁去。”
说到嫁娶的话题,姜抚枝的脸红了,她摇了摇母亲的手,打断她的话,“母亲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您亲自教养的女儿,您还信不过吗”
见她不愿继续听下去,姜王氏也没逼迫,她像往常一样问她的功课和女红,姜抚枝在这些事情上向来不用她操心,她随便问了两句就放她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姜王氏摇摇头,“这姑娘大了,你便是想管也不好管了。”
姜抚枝的院子离她母亲的院子不远,天气炎热,她稍走了几步路,便出了一身汗,满心都惦记着早上小厨房做的冰糕,心思飘到了别处,便越走越快。
等她一碗冰糕下肚了,才细细考量母亲之前和她说的话。
天启的皇帝大多命短,先帝更是仅留下一个独苗苗便撒手人寰,当今陛下自幼体弱多病,姜抚枝的祖父不想参和京都的浑水,才早早的请辞带着一家老小回了扬州老家。
以往家里也不是没有姑母带着表兄过来小住,母亲从未像今日这样叮嘱她离表兄远一些,这摆明了是告诉她,这个表兄不一般,姜家惹不起。
可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姜抚枝招来贴身侍女,“珠环,你带上厨房的冰糕给哥哥,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那位新来的表哥到底是什么身份。”
珠环应了声喏,带着东西离开,半个时辰后又回来了。
“哥哥怎么说”
“大公子说他也是今日才听老爷提起的,说表公子是京都的远房表亲,自幼身体不好,这次要来扬州修养一段时间。”
“那他是一个人来还是和姑母一块来的”
“表公子自幼丧母,这次是一个人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