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少有如此严肃的时候,沈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小青鸟将他带过来就离开了,身后的房门悄然合上,小小的房间内,空气似乎都凝滞下来。
“我……”沈玦只以为白山是对他不去参加百门大会的事不满,想解释一句。
白山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跪下。”他又说一遍。
地上已经放好了一个蒲团,想来就是给他准备的。沈玦没再多说,屈膝跪下了。
过了一会儿,一直静立的白山才转过身来,向右移开半步,轻声道:“磕个头吧。”
沈玦微愣,抬起头来,看到方才被白山挡住的东西。
一张长长的深棕条案,中间放着块同色灵牌。
前头的香炉中,三炷香泛着红点,显然是烧着了的。
这原也没什么特殊,沈玦看着那块灵牌,心中却蓦然一颤。
因为那块灵牌上,空无一字。
对着那无字灵牌,沈玦弯腰拜了下去。
白山在一旁,待他重新直起身来后,道:“行了,现在起,你便接任我的门主之位了。”
闻言猛然偏头看向白山,沈玦心中一惊,这才发现,白山的异常。
初见他时,白山意气风发,飘然出尘。
而现在,却形容枯槁,垂垂老矣。
“你……”沈玦想问你怎么了,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
时间太久,久到让他忘了,十几年前他初来青羽山时,白山就说过,那支救人性命的千年龙叶木,是给他用的。
可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怎么现在就……
沈玦心里发堵,末了,只问出一句:“你不是去找明心阁的老阁主,喝茶去了吗?”
“呵……”白山轻笑一声,没接话,抬手从条案上拿起一样东西。
沈玦这才发现香炉旁还放着一只长条木盒。
拿着小木盒,白山席地而坐,坐在沈玦对面。
轻抚盒身,白山开口道:“青羽门建立之初,曾与天残宗、明心阁交好。我师父……就是世人口中的青羽仙人,与那两派的创立者,都是至交好友。”
“据说,他们经常一齐煮茶论道,互相切磋。三派弟子之间关系也极好,常有往来。”
听到天残宗的名字,沈玦瞳孔猛然放大,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白山没注意到他的异常,继续道:“这些都是我听我两个师兄说的。我是师父三个弟子中最小的那个,我入青羽门时,见到的只有天残宗与青明两派的敌对。”
“我不知道他们为何决裂,师兄和师父对此从来避而不谈,只知道,两派之间争斗不断。”
“天残宗发展壮大,青羽门逐渐不敌,门人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两位师兄也死了……”白山闭了闭眼,轻吸一口气,继续道,“师父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和明心阁主商议,两人一齐去找天残宗谈判。三人最终定下以决战做个了断。此战不论谁生谁死,战后五百年内,两派之间再不争斗。”
说着,白山手指一挑,手中木盒被打开,一丝微弱流光从中泻出。
沈玦看见一支白色的羽毛。
纯白无半点杂色,泛着珠白的光,熠熠生辉。
“他离开前,把这支尾羽交给我,告诉我说:‘你拿着它,师父会回来的。’”白山道,“然后他就再也没回来。”
“他说他们孔雀一族有一秘法,将全身精血逼至尾羽,哪怕灰飞烟灭,将来也能复活。”
“可是我等了几百年,也没等到他复活的那一天。”
不好的预感成了真,沈玦在心里叹了口气,出声问道:“所以你急着突破,就是因为停战期满,替他报仇?”
白山没说话,片刻后,他苦笑一声,“可我太过无能,终究是败了。”
突然,他将手中木盒推到沈玦手中,双手死命捏住他的肩,沉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来当这个门主吗?”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青羽门除了给你什么,还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吗?”
“沈玦,你听好了,我要你,灭掉天残宗。”
沈玦双唇紧抿,看着眼前的白山,觉得他是如此陌生。
半晌,他才开口,道:“要是我不呢?”
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白山手上加力,道:“你会的。你就是这种人。”
“小玦,我这一生别无所求,唯愿青羽山万树常青,天残宗,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