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勇刚苦笑了一下说:“我何尝没劝他?但司令是个大孝子,在礼节问题上丝毫不敢苟且,生怕惹人耻笑。因此,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失礼,坚持要站在那里回拜客人。”
周湘龙见金得水正站在不远处与一个族人说什么,便对他招招手说:“得水哥,请过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金得水快步跑过来,问道。
“吃过午饭后,请你安排我在灵铺旁边,为前来吊孝的客人点香、烧纸钱,可以吗?”
金得水知道他这样做必有用意,点点头说:“行,吃过午饭后我跟负责这项事务的人说一声,你代替他的位置吧!”
午饭开的是流水席,从十一半点开始一直延续到下午两点,前前后后共开了三十余桌。
周湘龙在中午一点左右,与参与操办丧事的人员一起吃过饭,便站到了灵铺供桌的右边,负责给吊孝的客人点香插香、焚烧纸钱。
与他并排站着、随时准备跪下回礼的金占威,看到他站到了那个位置,有点奇怪地问:“周队长,你不是金氏族人,得水怎么安排你来做这琐碎小事?这怎么好意思?”
因为悲痛过度,加之跪拜了一个上午,差不多筋疲力尽了,所以他的声音苍凉而嘶哑,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周湘龙微微一笑说:“给老太爷上香烧钱,是很荣幸的事情,怎么能说是琐碎小事呢?倒是您,要注意一下身子,可以请一个堂兄弟来代替您给客人跪下回礼,大致礼数到了就行,可别把身子累垮了。”
金占威摇摇头说:“家父遭此横祸,临终前受尽折磨,每念至此,我便寸心如割。这是我为父尽孝最后的机会,哪怕累死累瘫,也绝对不能苟且,更不能请人替代。”
周湘龙心里其实有另外的担忧,但见他执意要尽孝道,不好再劝,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边做事,一边警惕地观察前来吊孝的客人的一举一动。
下午三点左右,灵堂外面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很快,负责接待工作的族人带着十余人走进令堂,扯开嗓门高声吆喝道:“客到——”。
另外一个主事的老人便喊:“请客烧纸——”
周湘龙便把一叠纸钱拿起来,替客人点燃,放到供桌下面的火盆里。
主事老人又喊:“请客上香——”
周湘龙便拿起三根香,在火盆里点燃,代替客人将香插在香炉里。
接下来,那十余位客人每次上来三个,在拜毡上跪倒,三叩首后,站起来走到跪伏在地上的金占威身旁,弯腰将他扶起来。
当第三拨客人跪到拜毡上时叩拜时,周湘龙猛然发现其中有一个好像不大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