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淑瞧着元一脸上好像带了点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就瞎说道:“所以你这是默认了吗?他说你是个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让我明天报官,抓你下狱。
“念在往日你尽忠职守的份上,我不难为你,也不追究你欺瞒的过错,你走吧,别留在相府了。”
“遵命。”元一答得干脆又轻快,仿佛这是什么让人欢喜的命令一样,他转身就往楼下走去,还顺手拿走了那个贝壳。
宜淑一愣,觉得元一的反应有点奇怪,他当时不是说希望留在相府找点事做么,怎么现在走得这么利落?
见元一走远了,宜淑把乱糟糟的想法扔在一边,重新躺下。这时,渐渐平静下来的她,闻到周围有一丝淡淡的怪味,好像有很多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无法描述,她忍不住捂着鼻子,翻了个身。
夜色依然黢黑,浓重的寂静蔓延在每一个角落。就在宜淑迷迷糊糊入睡时,元一房里,吴茂垂头闭目,元一双眼中充满血丝,僵坐在那里,许久未动,好像身怀天大的仇恨一般。
“先生,你是说这种贝壳遇火熏烤时,所发散出的气味,会和悲明镜的余毒相互作用。”
“……对,”吴茂长叹一声,“当时我看那本古书时,发现在书页边缘,用黄豆大小的字迹写着这么一条:如遇花彩贝灼烧之气,则此毒生变。”
“生变后是什么结果。”
吴茂半晌没作声。
“先生直说无妨。”元一语调低沉。
“回王爷,”吴茂说完,摇了摇头,说了两个字,“不孕。”
元一攥紧了拳头,浑身克制不住的发颤,他猛地一个转身,对准一旁的墙面砸了下去。霎时间,墙上出现了一个浅坑,殷红的鲜血,沿着白色的墙壁一路流淌下来。
“王爷!”吴茂低呼一声。
“无事,”元一额头抵在受伤的手背上,“吴茂,你先离开,去联系韩广,务必抓到冯初月和高伦。”
“是。”吴茂应下,又关切地说了句,“干净布条和止血药粉,我放在桌上,王爷注意包扎。”
元一没有应声,整个人都立在墙边,好像没有生命力的雕像。突然,他往门外走去,血流蜿蜒,顺着他的手指,滴在地上,他似乎毫无所觉,只是脚步飞快,荀音阁遥遥在望时,他施起轻功,径直从窗户飞了进去。
就像他获得所有记忆的那天夜里一样。
荀音阁四周的守卫横七竖八地倒着,没有任何知觉,也就更不可能发现,元一闯进了小姐闺房里。
元一放轻脚步,却仍然跌跌撞撞地走到绣床边上。他透过轻薄的床帏,就见宜淑呼吸均匀,睡得正香,偶有睫毛轻颤,就跟他那晚见到的一样,乖巧可人。
他轻轻地把床帏挽起,那张瓷白的小脸便出现在他眼前。他控制不住地伸出一根手指,在发现手指的血迹未干之后,又匆忙收回身侧,换成干净的手指,颤巍巍地,触碰了下宜淑的脸颊,便立即拿开了。
元一望着这副恬静的睡颜,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喊着宜淑的名字,他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把宜淑惊醒,只能无声地呐喊着,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