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sin and death,即罪恶和死亡,是地狱的守门人)
死神……!
“你们都错了。”
“我们……错了……”严央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不知是在疑问,抑或是在思索。
所以刘群芳的爷爷才说,和它斗了这么多年,才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这个‘它’……从来都不应该是敌人。
“好了,”刘秦语气转冷,“时间到了,‘它’该做出选择了。”
磁带里响起绳子拖动的摩擦声,还有一阵金属碰撞叮叮作响的声音。
“好臭,你在做什么”严央掩住了鼻子,声音有点闷闷的又十分理直气壮地,“有我和路晓云在这里,你还能继续胡作非为吗
刘秦轻笑了一声。
“这里有三个入穴的人,‘它’会选择我成为新的一个‘它’,而他――就会是那个死人,你……就陪我永远待在这里吧……”
严央闭着眼睛,看不见刘秦的动作,但他似乎没有怯退:“怎么可能!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做,我也没什么特殊本事,但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拼了命地不让你成功,你就永远无法完成它了。”
“这不是你或者我的选择。病毒会选择宿主,‘它’,也会选择下一个‘它’,你不懂,”刘秦声音尖厉起来,“我12岁的时候,祭祀,‘它’就选中我,阿妈把我放跑了出来……这一次,‘它’当然还是会选我,‘它’会选择最能承受这个世界的罪,怨,冤的那个宿主。”
刘秦又走了一步。
“不、不许动他,”严央的声音听起来开始发颤,“路晓云,路晓云,你快醒醒……”
里面传来一阵的声音。
“大不了,我、我背你,我们逃出去,路晓云,你……”
他突然不说话了。
因为那个熟悉的平稳无波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我说过,你不会,也不可能,因为……”刚醒来的他说话还有些低沉。
“路晓云……你真是大英雄superman,我对你是又爱又恨欲罢不能……”严央又惊又喜地。
“严央。”路晓云一下打断他。
“哎,哎”
这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路晓云直呼其名。
“记着,刚才她所说的穴的秘密,和这里你看到的,你听到的相关的一切,出去之后要忘了它。”
“可是……”
“如果不能忘了它,这个秘密就要保守一生。所有从穴里出来的人,生命都很短暂。我不觉得你会成为一个例外。你不用保守这个秘密太久,也不会太辛苦……”
“我不会说的,这些胡话说出去有谁相信吗……”
“一直到死,都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弟弟也不行。”
“停停……”严央听到这些,竟开始有些恼怒,“什么死不死的,这个医院的问题怎么解决我们怎么出去你脑子是不是还有点晕”
“磁带,也不能带走,再也不要回这个医院。”
“路晓云!”
路晓云没有回答他,而是突然对着另外一个人说话了:
“随阴人,你敢和我赌吗”
哈哈哈哈,刘秦再度尖锐地笑了起来。
“赌。”她说,“赌什么”
“赌他,和这个医院。”路晓云指的“他”无疑就是站在一旁的严央。
“路晓云!”严央又惊又疑。
滋滋。
噪音响了起来。
滋滋。
而且越来越大。
“我已经赢了。”路晓云淡然宣布。
“哈哈哈,”女人大笑起来,“怎么可能”
“你看看我,你12岁就认得这是什么。”
磁带突地尖厉地响了一下,就像是一个急刹车,一个刀锋猛烈划过玻璃的声音,女人在磁带里尖叫起来。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赢过我呢!我才是它选中的人……”
她最后不可置信的凄厉的呼喊戛然而止。
砰。
一声重物倒地的巨响。这个疯狂而执着的女人在最后一刻终于感受到了失败和惊惧的滋味。
她残留给这个世界的影子将是无止尽的怨念。
刘秦死了。真正的死了。
它其实早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在之前路晓云倒下的那一刻。
只是严央此刻仍然不曾意识到,他和眼前这个男人之间的距离。他以为,他仍是那个言语冷漠,朋友少的可怜的,神出鬼没的路晓云。
“路晓云,那绳子的尽头,一圈黑黑的,像没有底的……你、你看见了什么”
“……生命。无色的生命。”路晓云的声音就像从遥远的边缘地带传来,每说一句话,就伴随着阵阵滋滋声,使得原本就因为距离而难以听清的谈话更加模糊。
“生命生命是什么样的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生命”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谁向前走了几步,另一个人又紧紧跟了上去。
“路晓云,我可以睁开眼睛看吗”
“不可以。”
“我什么时候可以睁开眼睛”严央急着说话。
“有光的时候。”
“那我睁开眼睛就可以看见你,是不是,路晓云”
突然有人笑了,这个笑声如此陌生,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别傻了,这里没有路晓云了。”
只有‘它’才能带你从手术室到315a,也只有‘它’能带你出去。
因为,我已经成为它。
刘秦才是那个替代品。
桐花医院的穴从来没有人出去过,或许会有唯一的一次例外。桐花医院的穴从来没有出口,或许从此会有。
他赢了,战利品只有赌注,没有路晓云。
空气仿佛停滞了一刻。
“严央,你抬头。”
“不……我不看了……”严央的声音里压抑着什么,哽咽着什么。
“抬头。”
“不。”
“你看,有光。”
多年以后,不知谁留下的一张照片,缓缓从门缝里飘了出来,照片里有一个沐浴在阳光里的灿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