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老张中午给我讲的一件事――
“老毛,这医院,有厉鬼进来了。”他中午吃过饭,就怔怔地看着我说。
“厉鬼”我笑着,“不怕的,不定他还怕你呢!”
“是真的厉鬼,不是一般的。”
“哦你怎么知道的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昨天傍晚,收进临时太平间的那人你还记得不”老张紧张地搓着手,“剃光了头发,黑布蒙着眼的那个,好像,也是最后收进来的那个……”
“这有啥的那光头多得是。”我拍拍老头,他平日里也挺胆大的,今天竟怯了,“我们守夜这些的,比守坟的好多啦!”
“我家乡的习惯……若人不明不白冤死了,定要剃光他的头发,黑布蒙上眼睛,立即火化的。”
“为啥”
“知道不人死了之后,头发也可以长的,据说这就是他的最后一丝魂魄还残留的证据,所以冤死的人必须把他的魂都封住,头发一根不留,他的魂也就出来不了,速速烧了,也就成不了厉鬼。厉鬼,就是最凶恶的那种鬼,我们对付不了的……”
中午的对话就从厉鬼这里开始,渐渐转移到毛主席教导我们相信科学破除迷信上面去了,我也不太在意,结果老张还是没有放下。
“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哎,我一会陪你出去……”我见他神色古怪,便心软了,再次抄起手电,“走吧!”
“那个人,今天都还没有送出去,一定没有什么好事……”老张还再喃喃自语,跟我走出了值班室。
“我上六楼去,你向下走,一会我跟上。”我又劝了劝老张,“得啦,放心吧。”
老张点了点头,几步走下了楼梯,远远还见着他昏黄昏黄的手电筒的光芒,他露出一种很忧愁的表情,回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身继续向下走去了。
我又在六楼晃了一圈,黑夜里,一个人走着,倒确实有些毛骨悚然的。
关于厉鬼的说法,我其实也听说过,但未至于那么严重,当时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若人死后,确实会变作鬼的,那么也分有几种类别的,据说只有厉鬼是保留着生前怨念的,并且是很鲜见的,如果见着了,就多半活不成了。
不过这都是民间传说,这年代了,没什么人再信了。
检视完六楼,我就匆匆下了楼,想跟上老张,好歹也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