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青清醒了,不再反抗。杜明耀却观察着他的神色,在神智溃散、最激烈的时刻,掰开原青抓着床栏的手,把枪塞到了原青的手里。
他贴着原青的耳根说,我给你一个拿枪的机会。
原青的手指颤抖着,挣扎着,最后慢慢握紧了那把枪。
这场戏是杜明耀和原青关系的实质性转变,也是原青命运与信念的巨大转折点。
王编剧也很清楚这种戏的敏感,但他还是坚持写了出来,张非凡也坚持拍出来。
不过张导演是正经人,当然不会真的去拍比较露的戏,不然百分百过审无望。
这场戏采用的是巧妙的镜头分割、转换,突出的是旖旎残酷,而又剑拔弩张的气氛,真正暴露的部分很少。
这也让较为保守的楚博士十分安慰,他就算有了做演员的觉悟,但也还没做好当众脱衣服的准备。
昏暗的房间内。
原青半闭着眼,听到军靴踏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比起往日的铿锵有力,又多了几分轻浮拖沓。
一股酒气扑落下来。
原青适时地抬起眼,面色沉郁,吐出的声音有些嘶哑:“杜先生。”
来人笔挺的军装有些凌乱,领口散开,露出修长的脖颈和微凹的锁骨。
黑发沾着湿气,冷峻的眉眼微微泛红,张扬肆意的风流意气再也压不住,轻狂地释放出来。
杜明耀意味不明地笑着,目光侵略感极强,直直落在原青身上。
原青脸色一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立刻就要翻身起来,但没想到,杜明耀比他更快,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压在他身上就将长袍撕开。
原青恍惚了下,然后疯了一样挣扎起来。
他毕竟是个男人,和杜明耀的身形相差也不多,一旦真的反抗起来,杜明耀一时也制不住他,两人扭打在一处。
原青一身多年混出来的狠劲儿,对上了杜明耀毫不留情的拳头。
两人从床上打到阳台,外面丫鬟听到动静喊人,杜明耀吐出口血,冷喝道:“滚!”
房间内花瓶碎了,桌椅翻倒。
两个男人打得都嘴角渗血,气喘连连,但到底杜明耀是个练家子,没多久就钳制住了原青,在他还要继续反抗时,掏出枪来,拉栓开膛,直接顶在了原青的额头上。
原青眼睛一直。
他望着杜明耀。
杜明耀和他打得激烈,但眼神却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他需要发泄,但他不是个会被发泄冲昏头脑,任由欲望支配的男人。他狠辣,狂妄,但却永远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杜明耀冷静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原青,像头等待猎物引颈就戮的狼。
微妙的对峙僵持中,原青眼里光芒变幻,浮沉着无数复杂的、暗昧的情绪。
或许是很长时间,也或许只有短短几秒,原青脸上的神情全部褪去,他慢慢垂下了眼。
他被压在床上,长袍下摆被掀了起来。
床榻晃动。
镜头追着暧昧的光影,和那只紧紧攥着床栏的手。
偶尔扫到床脚,会看到皮带锁住的脚腕在支撑不住地颤抖。身后人灼热的呼吸喷吐,手指被一根根掰开。
原青闭着眼。
杜明耀看着他,低笑了一声:“我给你一个拿枪的机会。”
他把枪送到那只手里。
原青一僵。
那只手松开,颤抖,抽搐,青筋暴起,就像一个人匍匐在泥沼与深渊中间,进退维谷地挣扎。
但最后,那只手还是抓住了那把枪。
如果要问张导演,这场床戏镜头最多的是谁,那张导一定会不假思索的回答,是老楚的手。
后半段的床戏、原青的挣扎与改变,几乎要全凭那只抓着床栏的手演出来。
没有台词,也不会给演员表情,和更多的肢体动作展示,这场戏对于楚云声而言,难度可想而知。
即便楚博士勤学肯练,还有影帝记忆撑腰,也是拍了好几条,才算让张非凡满意。
床戏固然暧昧,但多折腾这么几次,就让人略感乏味了。
而楚云声对殷铮的担心也果然没有必要。
殷铮演戏时的状态十分认真,一旦开拍,紧张忐忑和不自在都会被抛下,戏里不会带入太多戏外的情绪。
而且,楚云声总觉得,这场床戏殷铮似乎发挥格外好,演技水平超出平时太多。要是他一开始就有这个水准,楚云声就想换去自己当杜明耀,让他来演原青了。
“完美!”
张非凡埋头看了好几遍,对众人挥手,“老楚和小殷去休息吧,可能会补拍,不补的话今天就到这儿了!”
终于通过,楚云声和殷铮爬起来,都累得不行。
毕竟这不仅仅是场床戏,还是场变相的打戏,体力和精神都绷得很紧。
楚云声和殷铮去了保姆车里休息,等着补拍通知。
“很热”
楚云声在车里坐下后,让助理去洗点水果,给剧组发发,一转眼看见殷铮,就发现他整个脖子都红了,拿着矿泉水灌了好几口。
“……咳、咳咳!”
殷铮被楚云声一看,差点呛了,捂着嘴咳嗽,“没、没事……”
楚云声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揽住了他,给他拍了拍后背。
角度问题,目光向下一垂,楚云声正好看见殷铮口中流出的清水滑过了脖子,淌进了散开的衣领里。
殷铮这场戏也就解个皮带,没脱衣服,上身敞开了点,但鉴于殷铮身材太瘦,胸肌不明显,在镜头里可能不太符合杜明耀的大佬人设,所以化妆师丧心病狂地给他打阴影,画了个沟。
现在水流进去,阴影湿了,就有点脏了。
楚云声看了眼,从旁边抽了张纸巾,伸手进去给殷铮擦了擦,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但楚云声没在意。
殷铮却浑身一僵,锁骨都泛起了一片浅红。
他脑海里竟然诡异地想起了当初半梦半醒的昏迷中,楚云声强有力的束缚和冲撞,还有埋头在他身上的噬咬。
殷铮有点惊悚。
他平复着咳嗽的冲动,自然地避开楚云声的手,拿过纸巾给自己擦嘴,笑道:“没事,楚哥。”
楚云声没看出什么,随口问:“这场戏你感觉怎么样”
演技爆发可能是一时的,但也可以由此突破自我,稳定下来。
“我……”
殷铮以为楚云声发现了什么,脸色有点不自然,向后靠了靠,他努力镇定道:“楚哥,你知道的,拍这种戏肢体碰撞、摩擦,免不了就会有……一点反应,我不是故意的,我会努力控制……”
殷铮的声音慢慢变小,整个人尬在楚云声对面,片刻后一抹脸:“……其实,没什么。”
感觉自己这解释越描越黑,殷铮索性闭了嘴,反正他在楚云声面前也没什么脸面了。人睡了,大腿抱了,已经这么没皮没脸能屈能伸了,也没必要强端着什么了。
殷铮心头沉甸甸的,又喝了口水。
楚云声观察着殷铮的反应。
他对其他人的情绪的感知其实并不敏锐。
等殷铮语无伦次地说完了,再度沉默下来,楚云声才拉开车门,把一盒抽纸塞给殷铮,率先往外走。
走了两步,察觉到殷铮没跟上来,楚云声偏头,向后抬眉瞥了一眼:“过来,去卫生间。”
殷铮抱着抽纸,不明所以地跟上楚云声。
直到楚云声在厕所外挂上清扫中的牌子,打开隔间的门把他按进去,又体贴地关上门,站在外面低沉平静地说了句“半小时,我给你看着门”,殷铮才从迷茫中反应过来。
殷铮:“……”
救命。
明明只是对微微一硬的行为道个歉,却被误会满脑子黄色行为――
殷铮木然地盯着隔间门,在左手右手慢动作和出门揍死楚云声之间,选择咔地一声,徒手掰碎抽纸盒。
楚云声站在门外,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而是在非常认真地编辑微博。
“楚云声v:明早八点,星星直播,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