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他也没能逃过最近的感冒风潮,两天之前就着了凉。昨天做剧时开始觉得浑身冰冷,他知道多半发烧了,却还是硬撑着做完了才躺下睡觉。结果一觉醒来,已经没力气爬起来了。
白祁挣扎着掀开眼帘,四肢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嗓子火辣辣地灼痛,有种片片皲裂的错觉。水在厨房里。白祁望了望床边的轮椅,随即又闭上眼――他现在没法把自己挪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忽睡忽醒,辗转在一个接一个的噩梦里。忽而是熟悉入骨的身影朝他转过头,却露出一张空白的面庞;忽而是车轮碾过,他低头只看见惨白破碎的肢体浸泡在深红中,如同盛开的怪异花朵;忽而是粘稠血液从脸上淌下,一个声音笑嘻嘻地对他说:“你怎么不去死呀,白祁”
……
白晟推开门时就觉出了一丝异样。他每周都会在这个时候来探望白祁,白祁也总是在家等着他。但今天整个屋子静悄悄的,看不见人影。
“哥”他试探着唤了一声,没有听见回应。白晟不甘心地四下找了一圈,直到走进卧室,顿时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了”他凑过去探了探白祁的额头,随即受惊似的收回了手,“你就一直这么躺着怎么不知道打电话呢!”
白祁闭着眼睛,半晌才笑了一下:“反正你也会过来的。”
“你就不会早点叫我过来这要是把自个儿烧没命了也就罢了,万一烧傻了,你就等着活受罪吧!”白晟急匆匆地抓了衣服往他身上套。
“要是能彻底傻了,倒也是好事。”白祁配合着他的动作,“就是给你添负担。”
白晟噎了一下,生生地吞回了余下的话语,打横抱起白祁,将他放到轮椅上:“我陪你去医院。”
白祁跟两个弟弟从小就不亲近。白晟和白昊倒是彼此相处融洽,而对他这个当大哥的,说不上是敬畏还是疏远。直到他出事之后,兄弟间的联络才频繁起来。
医院照顾残疾人,给白祁在点滴室里安排了一个床位。白祁接连挂了三瓶点滴,渐渐缓过劲来,意识也清楚了些。他用那只没插针的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完了未读短信,又去看了看qq留言。
chris就像自己预料中一样,正在私聊里期期艾艾地道着谢。
白祁挑了挑嘴角,心中生出一丝恶劣的快意。
昨天刚看到对方的请假理由时,他确实有些光火。请假也就罢了,一点提前量都不打,卡着最关键的时刻临时变卦,尽给人添麻烦。
他故意把话说得很重。看着对方诚惶诚恐地道歉,他又故意不回答。
白祁知道这个人不会反驳,也不会动怒。这太明显了,仿佛他身上贴着“打不还手”的标签似的。
组里的进程不能拖。白祁高度集中起注意力,飞快地翻完了chris的大部分台词。还剩一个尾巴,他打算在自己校对时挤时间出来。路人甲开始在群里倒计时了,而其他人还不知道chris已经请假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