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叹息, 放开她站到旁边, 用一个会让她感觉到安全的距离解释“钱是我这些年的零花钱, 我都没用。你不要多想 ,我买得起金瓯杯,不会倾家荡产。”
“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
慕笙打断她的话, 声音拉长, 慢条斯理的,“小芙如果觉得内疚, 就补偿我好了。”
慕芙年岁还是有的,智商还是有点,直觉这是个坑,但是一千五百万美金摆在那边, 就是个坑她也得跳呀。
她咽了口口水,谨慎的问“你想我怎么补偿”
慕笙的声音发苦,他低着头, 声音闷闷的, “小芙现在都不相信我,对我满心戒备的,什么都不想跟我说,我说补偿也没用。”
慕芙愣了下,立刻反驳“没有。”
她真的没有那么做。
“那为什么躲着我呢”他凑近了她, 低头问,声音好似一道电流划过她的耳廓和背脊。
她惊了下,又忍不住往后靠, 后脑勺险些碰到书桌上方的架子。
慕笙的手垫在她的后脑勺,沉默了下,无奈的说“小芙别磕着自己了,我们先出门,差不多快到约定的时间了。”
慕芙跟在他身后,老老实实的出门,一言不发的上车系好安全带,让想借机来替她系安全带的慕笙毫无机会。
车上的时候,气氛缓和了不少,慕芙问慕笙为什么要把陶教授也一起叫来,如果他们提前一步买下金瓯杯,陶教授应该没什么用武之地才是。
慕笙“没有成年人陪同监护,小芙没办法出国。”
慕芙“”
这倒也是。
车子开了一会儿,气氛缓和很多,慕芙轻声说“慕笙,我想去祭拜苏叔叔,苏叔叔他想落叶归根吗”
车内一阵沉默,只传来微弱的引擎声。
到下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慕笙说“我父亲曾说过,人死不过一捧黄土,没有必要追求落叶归根,他如果能在美国这边看看我妈妈,也很好。”
慕芙明白了,没再追问。
“我们明天去看看他。”慕笙目视前方川流不息的车辆,“带花去就可以了。”
慕芙点头,有心想说慕正国从前说过的话,但又觉得人都已经去世了,再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慕笙把车停到纽约市交一栋博物馆前面。
博物馆不大,是位于郊区的三层私人别墅改建,门口插着几国的国旗,草坪疏于打理,显出几分萧条来。
慕笙下车后跟她说“私人博物馆的主人姓donne多恩,我和安德森叔叔约好,如果我能提前从多恩手中买下金瓯杯,那拍卖会的时候,会由拍卖行出面报价,直接拍回。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今天能买下”
“就可以立刻带走。”慕芙把话接下去,她毕竟也是做过古董,懂得这些事情,“谢谢你,慕笙。”
慕笙走在前面,按响博物馆的门铃,悄然无声的垂下眼睑。
慕芙,还欠他一个要求呢。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打开门请她们进去。
多恩自己所创办的实业公司急需一大笔资金周转,多恩为此出售古董。
多恩是个很实际的商人,请他们进去坐在博物馆大厅,让一旁的菲佣给他们端咖啡。
原本的展柜基本都已经撤下,整个一层展厅空荡荡,唯有靠近他们的地方摆了个保险柜。
菲佣很快的端来咖啡,慕笙端起,轻轻啜饮。
他端咖啡的姿势很有艺术的美感,修长的手指穿过咖啡杯的杯环,轻轻拿起,衬衫衣袖掠过,衬衫袖口有平整的熨烫边缘。
很有商务礼节。
慕笙向多恩问好,提出想看金瓯杯。
多恩诧异的看着慕笙,“我以为你来就是默认我这里的金瓯杯,为什么还要看”
慕笙斯文有礼貌的回答“买家总是要验货的。”
多恩笑了,“就你们两个少年少女,不怕我拿赝品出来”
“在商言商,要讲究诚信。”慕笙轻描淡写的回答“我相信多恩先生不会为了这样一件事情破坏诚信。”
多恩笑了笑,还是把金瓯杯从保险箱里面拿出来。
慕芙看到了跟祁江景描述中一模一样的金瓯杯。
这个金瓯杯不再是黑白的没有色彩和灵魂的古董,而是夺目的金色。
杯身鎏满缠枝宝相花纹,镶嵌硕大的珍珠宝石,虽然经过千年多的时光流转和磨砺,珍珠和宝石各有褪色,但也为金瓯杯蒙上时间的痕迹,经久不衰。
时间具有独特的魅力,能为无数的人物书写自己的痕迹,这也是古董格外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慕芙拿出准备好的手套和放大镜以及简单的检验工具,仔细查看。
放大镜下,金瓯杯的金铸杯身带着细小的刻痕,是无数次颠沛流离赋予它的。
慕芙细细的看完,对慕笙点头。
慕笙随即开始报价。
多恩确实很缺钱,一上来就直接报价“两千万美金。”
慕笙摇头,“不可能,上拍价格不会这么高,拍卖行还会抽成,而且钱款也不一定实时付清。”
多恩的脸色不好看,跟慕笙开始拉扯价格。
慕芙托着下巴在旁边等,说好的外国人做生意都一口价不讨价还价的呢
假的吧,看这个多恩斤斤计较的样子,哪里是不还价。
哦,对,他们不问这个叫还价,他们叫iate
慕笙虽然有钱,但显然并不想当冤大头,虽然表示要买回来,却没有十分迫切的要买,耐着性子跟多恩iate
慕芙在旁边听了会儿,劝多恩“多恩先生,会对金瓯杯格外感兴趣的,大部分都是由华人血统的,拍卖价格不会太高,而且有很多的不确定性,希望您认真考虑一下我们说的价格。”
慕笙转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不要担心多想。
她对他笑笑,表示自己没有多想,只是帮着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