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二岁前是父母兄弟中的掌中宝,哥哥们都不是孟浪的人,就是他三哥也将小黄本藏得严严实实,还没来得及在这方面开蒙呢,人便都没了。入了平王府更无人教他这些,除了马,他连人都少见。你说他长得天真讨人喜欢倒还真是,但这心性到底有些不符。可你要说他心机深重内经沧桑,他又阴差阳错空了些余白,干干净净。是故这眉目间的天真还是天真,但这眼底藏得狠劲也是狠劲,都是独一份的辛弈。
“敬渊怎么了”等了好一会儿,辛弈在他胸口有些闷,便闷闷地问。柏九垂头在他发心亲了亲,到他耳边缓缓说了句什么。辛弈脸倏地蒸烫了,偏这还是个开始,柏九在他耳边不停地说着些不正经的话,辛弈头越埋越下,直到柏九停下来,道:“往哪去,再往下边就不合理了。”
辛弈又默默移上去,等柏九把他从胸口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红成被烫过虾子了。柏九指尖在辛弈唇角蹭了蹭,道:“小孩子。”
不知道不会说不明白,都不打紧,柏九有时间,愿意慢慢教。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大人只会乐意他自己一个人来教......
这宅子的厨子倒不如府里的好,但辛弈正记着“小孩子”和“长大一点”这两句话,饭量更超人了。饭后两人出院子散步,赤赤跟在后边,辛弈好好接触了一番这鹿懿山的枫叶,对柏九慢吞吞道:“大人怎么想到要买晖阳侯的宅子”
“景致好。”
“景致好的宅子京都不少。”辛弈给鹿喂着食,掌心被舔的湿漉漉的。不等他自己去拿帕子,柏九先用帕子给他擦干净。
“在鹿懿山上的就这么一个。”
“那也可以自己再建一个。”辛弈被他擦着手,呢喃道:“大人和晖阳侯是相识吗”
“不是。”柏九捏了捏他指尖,道:“我来京都的时候已经没有晖阳侯了。”
“大人是什么时候来京都的”
“大人不会告诉你。”
辛弈有些气馁道:“敬渊。”
“四十七年冬。”
枫叶踩在脚下作响,辛弈被柏九牵着在枫叶间行走,他道:“唔,那敬渊那时候还年轻。”
柏九脚下一顿,“如今已经年老色衰”
辛弈脸微红,道:“不是......”他跳过溪水,“大人......咳,敬渊很好看。”柏九回眸看向他,忽然将他一把抱了起来。辛弈微惊,道:“这溪我跳的过去......”
柏九将他往上抬了抬,“向南看。”
辛弈一侧头,顿时被枫叶渐染的山峦起伏迷了眼。看那覆山而盖的枫叶雄茂,一直欲燃到京都的亭台楼阁,横镀着夕阳橘光,让人觉得热烈又炽烫。天际雁字声声经渡,灿烂和孤寂相融一体,奇妙的初秋美感。他酒窝深陷,伸手虚点了点,笑道:“好秋景!”
“鹿懿山枫绝。”柏九只看着他,“美不胜收。”
辛弈哪里知道他到底在说谁,只以为他说这景,颔首应着。澈亮的眸惊艳环视,只觉心神气爽,胸中浊气烟消云散。
柏九问道:“如何”
辛弈点头,眼睛都是细碎阳光,他道:“喜欢!”
柏九笑,“只是一山的景”辛弈垂头看着他,柏九狭眸深邃,枫叶层驳间,他的眼像潭水一般深宁寂静,清晰地倒映着辛弈的模样。辛弈捂了捂胸口,飞快的摇头道:“不......不止这景。”
柏九静静看着他,冷静地像是端详。辛弈被看的有些心动,还有些大胆,他难得没逃开目光,忍着羞直勾勾的回望柏九。
“喜欢吗。”柏九声音无波澜。
辛弈顿时用拳挡了鼻尖,使劲地点点头。柏九笑了一声,辛弈突然伸手抱住他肩头,哪怕掌心已经紧张出了汗,也紧紧地抱住柏九。
柏九静了半响,在他后背上按了按,“抱我要付代价。”
“嗯......”
柏九笑了笑,“小孩子。”
辛弈垂眸,莫名有些沮丧,可是柏九就到此为止了。明明有话,却什么都不说,只是任由辛弈抱着,像是在给他反悔的机会,却又早划定了对他的占据。
这是个狡猾的人。
辛弈局促着想。天渐渐暗了下去,他抱在柏九肩头的手有些寒凉,辛弈默默松开手,想要收回来,却听柏九在他耳边低声道。
“从一开始,你就没得选。”
只能是柏九的。
必须是柏九的。
蛇掩藏在一旁,冰凉的眼一直等待被恶犬追逐的兔子。这只兔子它仅仅是闻见味道就已经不能罢休。恶犬的吠声一路追过来,兔子背着胡萝卜盲目的跑。豹子惺忪的眼还未睁开,蛇已经嘶声露出毒牙,它游走靠近。
注视着它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