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已经在下午第三节课下课了的课间把成绩单拿了回来发给了每一个人。
虽然陈斯越并没有参加这次月考, 但也有了一份他没来之前十三班的月考成绩单。
这一天下来,他其实还是只认识倪歌一个人,所以看成绩单自然也就首先会关注自己认识的人。
陈斯越已经知道了倪歌其中几门的分数, 心里也大概有了范围,所以就直接从下往上看搜索她的名字。
在倒数第二行就看到了倪歌的名字。
而倒数第一的同学,每科都是零分,看上去大概是个缺考的。
所以,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倪歌是倒数第一名。
陈斯越并没有很意外,毕竟数学13分、物理18分、化学22分、英语34分的试卷他都已经在上课的时候看到了。
陈斯越盯着她那惨不忍睹的总分看,心里居然有点慰藉。
好歹是个三位数。
陈斯越看完倪歌的成绩就折回去从第一行开始看。
第一名,夏楠楠,总分698,年级排名……
他正低着头看班上同学的排名, 忽而感觉眼前出现了一道阴影,遮住了一些光亮,
陈斯越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子手里拿着几份多余的成绩单站在自己的课桌旁边,对正趴在桌上看书的倪歌面无表情地说:“倪歌,
戴老师怕你忘了,让我提醒一下你, 一会儿放学了去办公室找他。”
倪歌头都没抬, 甚至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懒洋洋地漫不经心应了声:“嗯。”
女孩子似乎并不想和倪歌说话, 说完就立马转头回了自己的座位。
随后上课铃声响起,最后一节课开始了。
每天的下午四都是一节自习课,由自己支配,写作业或是改错题抑或做试卷都行,没有人会管。
倪歌每次这个时候就会拿出画本和铅笔来百无聊赖地瞎素描。
陈斯越则已经开始做各科老师留的练习题了。
一节课45分钟,下午五点四十,教室里响起铃声,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
住校的学生去吃晚饭,晚上继续在教室里上晚自习,走读的学生则直接收拾了书包回家。
倪歌是后者。
她在学校里没有什么朋友,为人冷漠又孤傲,寝室的群居生活完全不适合她。
但今天她不能立刻回去。
因为戴岳松三番两次的让同学提醒她放了学去办公室一趟。
倪歌收拾了书包就拉开椅子出了教室。
在最后一排的好处就是,空间很大,进出特别方便,根本不用外面的同桌特意站起来让路。
陈斯越把要带的作业还有今天领的两套校服都装进书包里就往教室外走去。
结果在出后门的时候忽然被伸出来的一只手挡住。
陈斯越不解地扭头,旁边倚靠着墙的董向明对陈斯越说:“新同学,我们老大让你去北门胡同一趟。”
陈斯越单肩背着包,双手抄在裤兜里,垂眸盯着比他矮半头的董向明,冷静地反问:“我要不去呢?”
董向明哼笑了下,从裤兜里摸啊摸,摸了好一会儿,陈斯越甚至都以为他得掏出个或者电击棒来威胁自己了,结果这人拿出一瓶益达口香糖来,打开盖子倒了两粒出来捂进嘴里开始嚼吧,然后才慢悠悠地说:“所以我们老大让我们来请你啊。”
随即他抬手示意了下,一瞬间从十四班就出来了四五个人。
陈斯越歪了点头,转身想从另一边走,结果就看到自己班级前门和十二班的后门那块,也有一伙人正在堵他。
陈斯越数了数人头,只能无奈认栽道:“行,我跟你们去。”
一个人打十多个,他还没那本事.
倪歌穿过连接教学楼和办公楼的走廊,到了高二年级数学办公室外面,敲了敲门。
里面有个声音说了句请进。
倪歌就推开门,径直走到还在电脑前备课的戴岳松的旁边,嗓音平静地说:“老师,您找我。”
戴岳松“嗯”了声,他把这页ppt做完,点了保存,然后转了下椅子,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下说。”
声音依旧和上课时一样严肃。
倪歌没听他的,站在原地没动,只是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戴岳松抬眼瞅着她,反问:“我为什么找你过来你心里不清楚?”
倪歌一点都不发怵地坦然回答:“不清楚。”
“上午大课间的升旗仪式你去哪儿了?”
“带新来的陈同学去年级办事处领教材和校服了。”
戴岳松沉默了下,“行,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咱来谈谈你的成绩。”
“我上课提问你回答的头头是道一字不错,怎么考试你就不写呢?空白卷很好看是吧?”
倪歌懒得说话,一言不发,任由戴岳松训她。
“你别以为你隐藏得多高深,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厉害了,谁都看不出来你是故意考这么差的?”
“我教了十几年的书,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啊!”戴岳松戳着桌子说。
下一秒他就又气呼呼地训斥倪歌:“你这样的学生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倪歌眨了眨眼,本来无聊地看着自己脚尖的她抬了点头,看向戴岳松。
戴岳松推了推眼镜,皱着眉瞪她:“看我干嘛!看我我也得好好说道说道你!”
“人家别的孩子啊,全都削尖了脑袋往前冲,生怕考不好,你可倒好,你是磨圆了脑袋往后滚啊,就怕别人和你抢倒数第一的位置是不是?”
倪歌这会儿的注意力都在戴岳松的办公桌上,那上面放了一张用相框裱起来的照片,是一张全家福,一家三口,每个人都笑的很开心。
所以她根本就没仔细听戴岳松的话,直接点头应付:“嗯。”
“还‘嗯’?!”戴岳松气的差点没从座位上直接跳起来,“倪歌你跟我说说,你故意考这么差有什么意图啊?是觉得自己太优秀了想体会一下考倒数第一是什么滋味吗?”
倪歌平静地对戴岳松说:“老师,我是挺优秀的,我高一一年都是倒数第一。”
戴岳松觉得自己每次和这个孩子交流都在暴跳如雷的边缘上疯狂徘徊,“考倒数第一你还觉得挺自豪?!”
倪歌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