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敢, 你不要为了气妈妈,就找个这样的姑娘。”肖玉珍打心眼里看不上林蚕蚕,她觉得林蚕蚕这样的,就是水性杨花, 吊着这个, 勾着那个。
看到林蚕蚕跟韩文辉站在一起, 说实话,魏敢心里不高兴不至于,吃味是有点的。
但是听到肖玉珍的话,魏敢就不高兴了, 什么叫为了气她,就找个这样的姑娘,他要真想气她, 直接去找个带三孩子的寡妇,不更实际。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魏敢低低一笑,何况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气魏俭国和肖玉珍, 去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
想到这里,魏敢突然觉得自己之前跟魏俭国夫妻对抗的行为傻透了。
再生气,他也不应该为此搭上自己的人生, 总归他这辈子决不会成为他们夫妻那样的人。
肖玉珍正怒气冲冲地看着林蚕蚕那边, 一时没有听清魏敢的话,“你说什么?”
这时候林蚕蚕已经看见魏敢了, 顺便, 她把韩文辉也打发走了。
摸不到林蚕蚕的脉, 完全搞不懂林蚕蚕想法的韩文辉接连碰壁,转头看到魏敢,韩文辉心里愈发觉得丢脸起来。
他看了眼魏敢,突然一笑,回头跟林蚕蚕说了句什么,然后才从另一端离开。
“我说,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喜欢她,不管她怎么样我都是喜欢的。”魏敢看着林蚕蚕笑,大步往林蚕蚕那里走过去。
肖玉珍想拉住他,但手慢了一步,只虚捞了一把,气急败坏地喊,“魏敢!”
“我劝您早点回去,不然您的宝贝小儿子又要不舒服了,别耽误他就医。”魏敢回头看了眼还站在下面台阶的肖玉珍,居高临下的地看过去,肖玉珍显得特别矮小。
这样的魏敢是肖玉珍从来没有见过的,魏敢同她们闹脾气,肖玉珍生气归生气,但某种程度上转念想一想,有爱才有怨,魏敢心底还是有她们的。
不然为什么每次事后她去找魏敢,魏敢最终都会妥协呢。
而此时眼前的魏敢,却让肖玉珍觉得无比的生疏,好像有什么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阿敢!”肖玉珍压住心里的异样,脸色严肃起来,“你怎么能这样说,那是你弟弟!”
真该叫魏新站在这里好好看看,不然他总以为魏敢的出现抢走了他的父母,魏俭国和肖玉珍总是无限次地替魏敢找借口。
实际上呢?
如果真的心疼魏敢这个儿子,魏俭国和肖玉珍能把他一丢就是近二十年?
公婆抚养长大的儿子,哪里有自己亲手照顾养大的儿子来得亲近。
魏敢承认,这对夫妻对他有极深的愧疚,但他一点也不需要,他只需要他们去爷爷奶奶的坟头忏悔。
可惜魏俭国和肖玉珍始终不认为有错,在他们看来,当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发生矛盾时,个人利益理所应当要为国家利益让步,不然就是不识大体,自私的表现。
当初奔赴大厂建设,多少人家庭困难,父母重病在床,孩子比魏敢小的比比皆在,为什么他们的家人都能理解,还不是因为魏敢太过不懂事。
至于魏俭国没有赶得上见魏爷爷的最后一面,魏俭国给出的理由是当时技术改进工作正是关键的时候,他内心无比沉痛,但工作不能放下。
而肖玉珍无法离开,一是要照顾年幼的魏新,二自然是工作离不得她。
这狗屁理由完全没有办法说服魏敢,只让他觉得可笑。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带魏新回去过年是怎么说的吗,你说,那是大舅家的小儿子,只是我的表弟。”魏敢笑起来,目光平静。
听魏敢提起旧事,肖玉珍突然不敢直视魏敢的眼神,当时魏敢还是占有欲极强的孩子,她怕他因为讨厌弟弟,会伤害还在襁褓中的魏新,情急之下撒的谎。
虽然这个谎言很快魏父就把他拆穿,直接跟魏敢说明白了这是他的亲弟弟,但不可否认,这个谎言是她亲口说的。
“我当时……对不起。”肖玉珍讷讷,眼睛微润,除开对不起,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以为这样的小事,魏敢早已经不记得了的。
魏敢看肖玉珍又是要哭的样子,突然就十分不耐烦起来,这有什么好哭的呢。
明明他说的都是事实,撒谎的人难道还要觉得自己十分委屈吗
“你回去吧,不要再管我的事情。”魏敢已经不想再跟肖玉珍说下去了,观念和想法完全不同的两代人,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谁的想法,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
说完,魏敢就走了,不管肖玉珍在后面怎么喊他。
楼道口那边,林蚕蚕已经不在了,魏敢看了一眼,心底不免有些失落。
林蚕蚕其实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她不认得肖玉珍,但陈丽萍认得。
陈丽萍见她下楼半天没上去,下来找她,“那是肖工,当年咱们厂里改进国外机床,把生产进度拉高一截的女英雄,业务能力特别强。”
“也是魏敢的妈妈,不过他们母子关系好像很不好。”陈丽萍没敢多看,赶紧喊林蚕蚕上楼。
林蚕蚕没太多好奇心,点头跟上她。
说到这里,陈丽萍顿了一下,纠正自己的说法,“应该是说,魏敢跟他家里的关系都不好,第一天到厂里的时候,就被他弟弟连人带行李赶了出来。”
林蚕蚕只听说过魏敢那些不好的名声,倒是没有听说过他家里的这些事情。
事实上要不是今天说起来,陈丽萍也都不记得这些事情。
毕竟这一两年来,魏敢在厂里耀武扬威,混得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哪里还会有人记得,当初他被赶出家门的可怜形象。
不过再具体的,陈丽萍也不知道了,就是当时这事闹得比较大,外头都传得差不多,她才知道的。
上楼后,林蚕蚕也没再看书,明天还要早起,两人早早就熄灯躺到了床上。
但林蚕蚕不知道为什么总睡不着,眯了半个多小时从床上坐起来,在窗口往下一看,直接就看到了靠着水槽站着的魏敢。
月色明亮,魏敢抬头看的方向,正是林蚕蚕所在的宿舍窗口。
林蚕蚕看到了魏敢,魏敢也看到了林蚕蚕,魏敢正要跳起来跟林蚕蚕招手,就见窗口的人走开了。
“……”魏敢。
林蚕蚕躺回床上,想到韩文辉说的那些话,虽然很讨厌韩文辉,但不得不说,他的话还是让林蚕蚕心情极不好,自然也不想看见魏敢。
左等右等好一会,没见着林蚕蚕下楼来,魏敢只能因宿舍去。
接下来的两天,魏敢都见不着林蚕蚕的人。
魏敢去找韩文辉问情况,结果韩文辉已经出差去了,人压根就不在厂里头。
没有办法,魏敢只能去厂办大楼堵人。
“为什么躲着我?”魏敢看着林蚕蚕,恨不得咬她一口。
他这两天见不着人急得挠心挠肺,但林蚕蚕这没心肝的,照旧过得快活,他刚在外头等着的时候,还听到她在办公室里笑。
办公室里多了周志显他们三个,工作效率提高了不说,气氛也活跃了很多,周志显爱开玩笑,开的玩笑也不低级,经常能把林蚕蚕几个逗笑。
中午吃饭,几个人也是约着一起的,结果一出来,就看到了堵在楼道口的魏敢。
看到魏敢,周志显三个给了林蚕蚕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赶紧撤了。
林蚕蚕看着魏敢,眉眼微扬,“你是谁呀,我为什么要躲着你?”
以往林蚕蚕说话,语气总有点微微的娇,但今天这话,可是一点情绪都不在里头,魏敢自然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
让人着恼的是,魏敢到现在也不知道林蚕蚕是怎么了。
“你就是在躲着我,是不是韩文辉跟你说我的坏话了?”魏敢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天韩文辉找过林蚕蚕后,林蚕蚕就不理他了。
至于肖玉珍,以魏敢对肖玉珍的了解,她应该是不会去找林蚕蚕的,至少现阶段不会。
林蚕蚕白了魏敢一眼,不说话,抬脚就往楼下走,话还没说明白,魏敢哪里肯让她走,伸手就把林蚕蚕给抓住了。
本来林蚕蚕下意识的反应是想反过来辖制住魏敢的,以她的身手,是很简单的事。
但辖制住了怎么办呢,难道打魏敢一顿?可打他一顿也解不了气呀。
然后,林蚕蚕眼睛就红了。
但也只是红而已,林蚕蚕生憋了一下,还真哭不出来,可魏敢还是一下子就慌了,以为自己弄疼了林蚕蚕,赶松了手,手忙脚乱地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林蚕蚕一把推开他,捂着自己的手腕凶道,“谁敢说你的坏话,这个厂里谁敢惹你啊。”
“你不就能惹我,你都打了我两回了,我是对你动手了,还是凶你了。”魏敢就站着让她推。
还得注意着护着林蚕蚕,好叫她别太用力,没把他推动,反倒把自己给推倒了,后头就是楼梯呢。
“……”林蚕蚕无言以对,不是很想理魏敢。
魏敢急死了,“小祖宗,你直接说成嘛,我到底哪里惹你了,你倒是说啊!”
憋不出眼泪,林蚕蚕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