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剩下的时光转瞬即逝,明朗感觉就睡了几个囫囵觉,睁开眼已是开学前一天了。
在家里他跟谢长风几乎没交集,一个关在二楼打游戏,一个锁在一楼做题,三餐碰面时只淡淡地点一点头,但迟钝如明朗也渐渐咂摸出不对劲来――谢长风对自己的态度变冷淡了!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说不出具体的表现,偶尔两人在客厅碰见,谢长风还是会笑着打招呼,语气仍是那般客气有礼,但眼里的光不见了,笑起来也看不到虎牙尖和小梨涡,更像是面部肌肉的抽动,完全不走心。
这就让明朗不高兴了,个兔崽子进城才几天,还学会敢目中无人,没大没小了
如此欠收拾的小弟,朗哥须得亲自教训教训!
正好明天开学,明朗随便找了个由头,蹬蹬蹬下楼敲开了谢长风的房门。
房间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寒碜,床铺收拾得一尘不染,忽略掉书桌前的谢长风和书桌上的书本,这房间看起来就像没住人一样,丝毫没点活气儿。
“明朗哥,找我有事”
谢长风正在做最后开学前最后的冲刺,刷题刷得两眼通红,见明朗忽然来了,有点不知所措。
她关门学习,自然是怎么舒服怎穿,从里到外都是家里带来的旧衣服,最外面还罩着奶奶给她的老棉衣。
明朗看见她这件棉衣就皱起了眉,第一天见面时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脑中,加上谢长风局促疑惑的神色,仿佛两人又回到了初见时的身份――
一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哥,一个烂到泥里的杂草。
但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二十几天的寒假,虽然没发生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两人的距离早已打破了生疏,至少在明朗看来,这个傻兮兮的小子跟自己还挺谈得来,再熟一点还能拉着一起打游戏了。
为什么突然之间,两人的关系断崖式滑坡了
明朗脑子里乱哄哄的,站了好一会儿没出声,然而刺激他回过神来的不是别的,而是寒冷。
他进门没五分钟,就开始抱着双臂来回搓,抬头看了眼空调,张口就骂:“有病啊你,怎么又不开空调”
谢长风看着明朗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里找了一圈,最后冲她一伸手,恶狠狠地问:“遥控器呢”
谢长风默默拉开抽屉,摸出遥控器递给了明朗。
“不是跟张婶说了,房间里的空调不要关吗”
明朗火气上来了,转身就要叫张婶来对质,被长风拦了下来。
“是我关的。”
谢长风连刷了三套题,没什么精力跟明朗争吵,靠着书桌懒懒回话:“我在家都习惯了,而且现在的温度比年前升了好几度,真用不着开空调。”
那语气跟她的神色一样倦怠,似乎无声地下着逐客令。
明朗一腔怒火发不出去,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连点声响都听不见,愈发的火大了。
“你他妈、他妈就是贱死的!”
明朗还是第一次被人气到这份儿上,顾不上措辞,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倾泻:“说了让你开空调,说了要每天喝瓶牛奶,你他妈听过吗啊”
说着,他往谢长风手上的冻疮一指,呵斥道:“不是给你买药了吗,冻疮药,我他妈亲眼看见张婶买回来的!你擦了吗擦了吗!
“我爸妈费那么大劲把你弄到城里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他妈有必要背地里抠抠嗖嗖地过你那些穷日子吗有必要吗装给谁看啊你!”
一直以来,明朗给谢长风的印象都是温暖的,哪怕初见时的睥睨不屑,那也是少年特有的虚张声势的棱角,这种在蜜罐子里泡大的孩子,最多是会嗡嗡吓人的蜜蜂,不会真亮出尾间刺的。
至少谢长风是这样以为的,直到刚才,直到被明朗劈头盖脸的一通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