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打人的泼妇,我要去派出所告你!”
双手擦伤,身上想必也青紫斑斓,足够告她故意伤人。
洪爽装傻:“有没有搞错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你了?”
“你刚刚用围裙蒙住我的头,把我推到地上当球踢,还敢装傻!”
“拜托,你都说你挨打时头被蒙住了,眼睛看不见凭什么说我是凶手?我身材这么单薄,比你小两个尺码都不止,去了派出所,警察也不会相信我能把你推在地上打。”
这个位置天网监控不到,又没有目击者,仅凭一面之词很难定案。
她以眼还眼耍无赖,体力脑力配合出色,冷阳怒极反笑,火气里好像还翻滚着别的东西。
人恶鬼见愁,女人果然还是凶一点才不会吃亏。要是母亲和姐姐有这泼妇一半的自卫能力,他定能少受悬忧困扰。
“你别得意,刚才你是靠偷袭得手,真打架你一个女人斗得过我?我揍你一顿,也不承认,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不过赌气说嘴,却让洪爽怒火升温,准备再请他喝一壶。
“你敢动手我就叫非礼,这儿住了这么多人,放声一喊他们全都听得见,让你今晚去看守所跟警察大哥聊人生!”
“哇,要不要这么狠啊,你爸妈没教过你为人要善良?”
“人善被人欺,你这种混蛋仗着别人的善良为所欲为!我活到这么大,最信‘公平’二字,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以德报德,以直报直!”
她叉腰傲立,吐字铿锵,仿佛一只神气活现的斗鸡,不好惹的气场能辐射十米远。
冷阳真心露笑,双子座不喜常规,碰到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新奇和乐趣在他内心唱起主打,捡起掉落的购物袋,清一清喉咙,请求和解:
“我这人也最信两个字‘因果’,行善遇好人,作孽遇冤家,你这么厉害,肯定是我前世的债主,算我怕了你。你今天打我一顿,我们之间就扯平了,往后大路朝天各走半天,别再互相伤害,行吗?”
洪爽不稀罕他的求和,追加讽刺:“别把自己说成受害者了,你信因果就该知道咬人的狗才挨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突然跑来陷害我,还好意思把我说成前世的冤家。这就跟跑到别人客厅里拉屎,还怪人家不提供厕纸一样,厚颜无耻!”
她又一次扮起高音喇叭,旁边房屋里的住户忍无可忍,一位老伯在二楼推窗训斥:“小姐,我拜托你们回家去吵行不行?我孙子明天要考试,被你们吵得睡不着觉啊!”
洪爽本能地道出:“对不起”,老社区里熟人多,老伯借着路灯的光亮认出她。
“你不是阿洪婆的二孙女吗?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和极品对峙,随时随地不可掉以轻心,洪爽想借口的一忽儿又中了冷阳暗算。
“老伯,她想跟我谈恋爱,刚才硬把我劫持到这儿来,逼我答应跟她交往,还说不同意就不放我走!”
他的套路多过俄罗斯套娃,惹来洪爽多米诺骨牌倒塌般不可遏制的杀气,怒骂着扑去殴打。
冷阳忍笑躲闪,不停火上浇油。
“你看,现在有目击证人了,你再打我真会报警。”
“你报啊,我追到派出所也要杀了你!”
二人追打乱窜,弄倒住户家门外堆放的废旧物品,噪音搅浑了巷子里澄清的静谧,又有几扇门窗开启,传出街坊们的质问。
二楼的老伯气恼呵斥:“你们这些年轻人要拍拖去公园去酒吧去什么地方都好,干嘛跑到人家家门口胡闹,再不走我叫警察了!”
冷阳识相地朝街上跑,那对长腿不是摆设,跑起来有如骏马。
洪爽奋起直追,她也是长腿姐姐,拥有发达的田径细胞,这会儿还有满腔激愤做燃料,追到天边也要雪恨。
冷阳跑出几百米,回头见她像追赶猎物的母豹飞奔逼近,急忙恢复冲刺速度,钻进另一条街道。
临近十点,凉爽的清风宛如妈妈手里的梳子温柔梳弄夜色,路上的行人安步当车,公路上奔驰的光带呈现安详。一对追逐的男女破坏了画面氛围,女方还连声凶吼。
“站住!死167,你给我站住!”
人们惊奇观望,只见男方慌不择路地跳上一辆刚下客的计程车。
“师父,去东湖公园,麻烦开快点!”
冷阳喘着气回头探查敌情,浑身流淌着在健身房也没出现过的汗雨。
司机发动汽车,狐疑诘问:“那位小姐为什么追你?你是不是抢了她的钱包啊?”
“你见过有人提着超市购物袋出来抢劫吗?”
“那她干嘛追你?你又为什么躲她?”
看对方的较真劲儿,不给出恰当理由定会招来是非。
冷阳随机应变:“她是我老婆,看我跟陌生女人聊微信,气得要杀我。”
司机面部松弛,哈哈笑道:“这种事一定要小心啦,女人吃起醋来比海啸还可怕,搞不好真会出人命的。你先找个地方避避,回头跟她说,那女的是你客户,你为了工作才和她应酬,再用心哄哄你老婆,这样就没事了。”
听口气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冷阳讪笑搪塞,拉起衣摆擦汗,又不觉扭头回望。
先前怕被她抓到,成功脱险却感到一丝微妙的惋惜,希望这好玩的游戏晚些收场。
上帝满足了这个叶公好龙的愿望,后车窗的玻璃上赫然镶着洪爽狂踩自行车,穷追不舍的身影。
她见冷阳乘车逃逸,掏出手机打开身旁一辆摩拜单车,继续复仇之路,不惜违反交规闯入机动车道,紧咬那辆计程车。
冷阳疑心遭遇偏执狂,僵死万年的慌张长出新芽,冲司机急嚷:“师傅,我老婆追来了!”
司机已在倒车镜里发现险情,惊叹:“你老婆太强了吧,看样子比我老婆还凶啊。”
“是啊,被她抓到我就死定了,拜托你帮我甩掉她!”
“唉,这就叫男人早婚,种下祸根,你这么年轻有什么想不开的跑去结婚,坐牢都能放风,结婚就是终生啊。”
司机同病相怜,诚心协助他逃难,可是沿路的红灯不作美,次次准确拦住他们。终于在第三段干道上被永动机般的洪爽迎头赶上。
“混蛋,给我下车!”
她先指着后车厢里的仇家怒吼,接着向司机疾呼:“师傅,这人偷我钱包,麻烦你停车!”
司机惊奇的视线通过后视镜朝冷阳折射,怀疑上当误做了强盗帮凶。
冷阳应变及时,向洪爽哀叫:“老婆你这样太危险了,我们先冷静一下,明天回家再说好不好!”
洪爽锅盖上天气炸了。
“谁是你老婆!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给我下来!”
得道多助,下一个十字路口又遇红灯,司机被迫踩刹车,冷阳扔下五十块,打开另一方的车门逃跑。
洪爽算准他要开溜,跳车踩着计程车的引擎盖飞身跃过屏障,恶鹰捕食般扑向冷阳后背,将他按倒在人行道上,左右开弓乱拳伺候。
听到青年的惨叫,司机心底直冒凉气,彻底打消对他的怀疑,理由是:女人只有在对待花心丈夫时才会爆发如此生猛的战斗力。
他小声嘀咕着:“娶到恶妻,痛苦一生。”,下车去解救受苦受难的男同胞。
“小姐,你下手别那么狠啊,再怎么说也是你老公,打成残废最后还不是你吃亏。”
不明真相者的劝告只会使事态恶化,冷阳抱头求告:“师傅你别管了,我们向来床头打床尾和的,这女人最要面子,外人插嘴她会更火大。”
洪爽料定他在车上说瞎话编排自己,狠狠揪住他的两腮,将那张俊脸撕成变形金刚。
冷阳抓住她的手腕挣扎,感觉在同猛兽搏斗,之前实在低估了对方的力气。
她就是个母夜叉,动起武来,我未必能赢!
洪爽双拳还有使不完的劲儿,尚未找到报仇快感,一位交通骑警抵达身侧。
两分钟前他开始追踪这名违章骑车的女青年,发现她紧紧尾随一辆计程车。职业敏感显示事有隐情,这时目睹男女厮扯场面和司机的反应,他初步判断这是一起感情纠纷,下车强行拉开双方。
听说自己违反交规和公共治安,去了交管队,可能还得去派出所,洪爽有点相信冷阳的说法了。
她和这人或许真是彼此前世的冤家,今生的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