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骤,人声乱,一室惊魂散。
天子御赐护卫府新房之内,一片死寂沉默。
展昭一身喜服,直直站在洞房之内,俊颜苍白,眸深失瞳,满面惊惧。
“猫儿,你莫慌!”白玉堂薄唇泛青,桃眸惊乱,虽是口中安慰展昭,可自己的嗓音却竟也微微发颤。
“裴少庄主,你速带一批人马将护卫府四周都围起来,盘查可疑人士!”蒋平面色一肃,上前一步开始布置,“二哥,你再领一队人马将护卫府所有房间都细细搜一遍。”、
“好!”裴慕文和韩彰应声而出。
“雨墨,你速去中堂请恩师和公孙先生过来!”颜查散肃声命道。
雨墨立即疾奔而出。
“在下觉得此事甚是蹊跷!”智化踏入房门一扫屋内,眉头紧锁道,“屋内并无打斗痕迹――且今日护卫府内外皆是武林高手和官差,若想无声无息掳走金护卫……不可能!今日江湖上数得上名号的人物都来了,不会有如此武艺高超之人!”
“智化所言甚是,除非是――”蒋平声音顿了顿,看了屋内僵硬的红衣一眼,“金护卫自愿随来人走……”
此言一出,白玉堂和展昭身形同时一颤。
“展昭!”白玉堂声颤嘶哑,“莫不是……”
说着,薄唇不禁抖出一个“天人”的口型。
展昭猝然望向白玉堂,一双黑不见底的眸子中隐隐泛出赤色光芒,启唇出声,涩如黄莲:
“不……”
那微颤嗓音在晦涩夜空中冉冉散去,好似一根细细针尖,刺得所有人心头一缩。
白玉堂桃眸一红,厉声高喝:“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
“金器五十件,银器八十件、绸缎一百二十匹,珠宝二十箱、珍贵药草两车,还有……”
突然,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插了进来。
四周霎时一静。
众人数目爆睁,赫然转目望向声音传来方向。
只见一道细瘦身形从隔壁门缝里猫腰钻了出来,一边低着头翻着一本账簿,一边碎碎念向新房走来。
“哇,光这些嫁妆就够咱吃好几辈子了,若是再加上皇上的赏赐,啧啧,咱是不是做个什么投资――诶”
来人撞上了人群最外层已经僵硬石化的艾虎,不禁一抬头,一看眼前阵容,立即手忙脚乱将账册向袖口一塞,眯起细眼抬手向众人招呼道:“诶大家这么快就来了不是应该在外面多喝几杯吗”
凄凉夜风嗖嗖吹过众人僵硬身形。
下一瞬,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犹如惊电一闪,同时冲出新房闪至金虔面前,一只桃花眼暴突红丝,一只黑眸赤血一片。
金虔瑟瑟抬头,一瞅二人的表情,不禁一缩脖子,干笑两声:“嘿嘿,咱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抽空去盘点一下嫁妆贺礼……”
“小金子!”
“金虔!!”
两道怒发冲冠的厉喝随着刺骨寒风盘飞旋冲向夜空。
红烛摇,喜帐飘,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
新房之内,新郎展昭俊脸漆黑,一身冷气号寒怒雪。
而在对面,新娘金虔正襟危坐,垂头挨训。
“金虔,你可知错!”
“属下知道错了!”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属下不应该在独自一人去盘点嫁妆,应该和展大人一起去……”
“金虔!”
“啊啊啊!属下真的知道错了啦!属下以后不敢乱跑了!”金虔抱头告饶。
展昭微微阖眼,长吁一口气,缓下几分声音道:“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知道!”金虔点头如捣蒜。
“就算知道,也要罚!”展昭沉下嗓音道。
“啊!”金虔抬头,一脸哭丧相,“不、不是吧,难道今天还要罚――蹲马步!”
展昭定定望着金虔,一双猫儿耳朵偷偷泛出红晕:“不,今日……罚别的。”
话音未落,金虔就觉身体骤然腾空,眼前一花,眨眼之间自己竟是坐到了床铺之上。
大红帐幔飘然飞起,缓缓落下,将展昭和自己围在了小小的床帐之内。
金虔鼻尖贴在展昭前胸,全身上下被拥在浓郁青草香气之中,心脏剧跳如擂鼓,细眼满屏画圈圈,整个脑袋都变成了一团浆糊。
“金虔……”清朗嗓音微微发哑。
“呃啊”某人嗓音隐隐发抖。
一声轻笑从展昭胸膛发出,震得金虔耳膜阵阵发蒙。
微烫指尖轻触金虔耳垂,顿令金虔浑身轻颤。
下一刻,又是一个天旋地转,待金虔回过神来,自己已被展昭压在了身下。
俊逸无双的冠玉面容距离自己仅有半寸之距,那一双黑眸之中,灿若辰星,彩光澄明,
“展、展大人……”金虔觉得自己喉头紧得厉害。
“你叫展某什么”炙热气息润含耳垂。
心跳骤停半拍:“展、展大人啊……”
滚烫草香漫过唇瓣:“还叫展大人”
呼吸停滞:“那、那叫什么”
凝炙气息侵入,如烈火般灼烧一转。
“你说……该叫什么”朗音已暗哑如醉。
“猫、猫儿大人”某人声线开始发抖。
“不妥。”温润草香扫过脖颈,激起一片战栗。
“相、相公”某人全身汗毛都缩了起来。
停在脖颈处的气息顿了顿:“不好。”
“那、那……”某人满眼金星,满头冒烟。
轻笑声在脖颈处一震,惊得某人险些浑身肌肉一缩。
炙热焰流慢慢下移,流连锁骨弧线。
“罢了……随你……”
某人“碰”一声头顶冒出红烟。
而且这股红烟随着修长手指轻轻拽开衣带、浅浅探入衣襟之后,瞬间爆成了一朵蘑菇云。
“¥&%……¥%”某人嘴里蹦出一堆不知所云的乱码。
探入外衣的手指顿住了。
“这是什么”炙醇嗓音冷了几分。
“啊什、什么”某人画圈圈的细眼清晰了几分。
展昭修长身形豁然弹起,将从某人怀中碰到的物品给拽了出来。
是一个包着红布的包裹。
金虔噌一下爬起身,定眼一看,顿时头皮一麻,屁股一转就要跳床溜之大吉。
一只手闪电探出,死死拽住了金虔的后脖领。
“这是何物”展昭眯起双眼,潮红未退的俊脸上显出危险之色。
“哈、哈……那个……是昨日……别人送的贺礼。”被揪住的金虔干笑道。
“贺礼”展昭神色缓下几分,慢慢打开了包袱――
“这是什么!”
暴怒声险些掀翻喜床。
金虔一格一格僵硬回头,但见展昭修长手指上夹着一本册子,装订精致,印刷精美,尤其是书名十分引人遐思:《春/色三十八图》。
“哈、哈,这个是二哥送的,说是典藏的孤本,很值钱的……”
一根青筋在展昭额角跳出,抬手又抽出一本。
“《赏花宝鉴》!”
“哦哦,这个听说是著名画师的得意之作――”
“《鸳鸯双飞谱》!”
“这个也超级贵的……”
“《风月流天》!”
“这本也特值钱……”
展昭满面黑线,寒气旋风以笔直身形为中心呼啸盘飙而出,吹得整个床帐狂舞如暴云翻滚。
金虔吓得浑身缩成一团,扑上床上开始哭天抢地嚎叫:
“展大人啊,这不关属下的事儿啊,是他们说,展大人初来乍到是个新手,这些春宫秘籍都是他们多年的藏品,皆是心爱之物……”
“金虔!”
“啊!属下在!”金虔立即挺直腰杆。
展昭一双眸子犹如两潭寒泉,冷森森的骇人。
而展昭的手里,正死死捏着一本书册,封皮上写着一行大字:“龙阳十八式”。
“噗!咳咳咳!”金虔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展昭星眸一眯,身形一闪翻出床铺来到窗前,一掌拍开窗扇,手中数本书册犹如数道流星破空而出,向着屋顶房檐墙角数个方向狂射而去。
“哎呦!”
“疼死了!”
“摔死我了!”
“展昭你下手也太狠了!”
随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数道身影从隐藏的各处跌扑到了地上。
窗前红衣笔直如铁板,朗音乍起,响彻夜空:“诸位!远走!不送!”
这一声,就似钟鸣聩耳,震得整个护卫府都微微发抖。
下一刻,就见跌落地面的黑影如蝙蝠一般哗啦啦乱腾而起,乱七八糟向府外窜逃而出,不过瞬间,竟是跑了个干净。
整座护卫府立时静了下来。
展昭黑眸冷冷一扫四周,眸中凛光一闪,关窗转身。
“金虔,你想去哪”
冷音彻骨。
保持着跑路跑到一半姿势的金某人僵在原地,回头,瑟瑟笑道:“出恭……”
展昭定定看着眼前的细瘦身形,漆黑一片的眸子里渐渐燃起惊人烈焰。
突然,一抹笑意绽放在展昭唇角,犹如江南春色,飞花迎芬。
金虔浑身一个激灵,猝然倒退一步:“展、展大人,有话好说……咱们从长计议……”
金虔频频后退。
“好。”展昭步步逼近,轻笑点头。
只是那笑容,在红烛映照下,竟是染上了一种勾魂夺魄的艳色。
“妈呀!”金虔尖叫一声,掉头就跑。
岂料刚跑了半步,就觉腰身被人一搂,眼前景色飞旋一转,再一定眼,自己再次躺到了床帐之内。
只是这一次,自己的双腕竟是被展昭一只手紧紧锁在了头顶上方,难逃分毫。
红帐翻舞,灯火曳摇,展昭一脸清俊容颜红晕遍布,春意迷醉,一双眸子灿灿炙星,动人心魄――当真是春红凝晨霞,艳色露华浓。
“长夜漫漫……展某愿与金虔……从长计议……”
“哔哔――轰!”
金虔脑中细胞全部当机,只能发出唯一一个信号:
no――!
月色清凉白照水,酒香三转暗趋风。
开封府后花园内,一众被某三品御前护卫扫地出门的家伙们正聚集一处开始第二场酒宴。
丁兆蕙、韩彰、房书安三个臭味相投的家伙靠在一起,颜查散、智化、蒋平三个人精聚集一处,卢方、甄长庭、丁兆兰、裴慕文四个稳重的在一起饮酒聊天,丁月华和卢夫人在一旁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一枝梅懒洋洋侧躺在树下,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一旁的徐庆则是早就睡死了。
“哈哈哈哈,你刚刚看见展昭那脸色了没”房书安拍腿大笑。
“看见了看见了,笑死我了。”韩彰道。
“展昭真是不识趣,这些可是我们多年存下的秘籍,送给他还不是为了他好!”丁兆蕙频频摇头。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韩彰一脸哀怨。
“不过――”丁兆蕙举起手中的册子,“这本――是谁的手笔”
众人定眼一看,顿时喷笑。
“龙阳十八式!”
“这是谁干的啊”
“哈哈哈哈哈!”
“喂喂,这么损的招,估计只有……”丁兆蕙眼珠一转,看向悠然荡在树梢的一剪雪纺衣袂,“五弟,该不会是你专门送去给展昭添堵的吧。”
“哼!”树顶传来一声冷哼,“五爷我才不屑做这等无聊之事。”顿了顿,朗音隐隐透出笑意,“那是前日五爷我与六妹去市集时,五爷我看六妹对这一册甚是感兴趣,就买了送予她。”
一瞬间的宁静。
“哈哈哈哈哈!”
“五弟干的好!”
“展昭娶这么一个老婆,以后可真够受的。”
“谁说不是啊,洞房春宵不在新房里等相公而跑到库房盘点嫁妆的新娘子,估计古往今来也只有金护卫这独一个了!”
“俺们本来还打算去闹洞房――”
“结果我们还没闹呢,新娘子自己先闹了个底朝天!”
“何止啊,若是新娘子再在库房里多呆一会,估计整个汴京城都要闹起来了!”
“对了,你们看没看到闻讯赶来的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脸色”
“看到了!包大人那张脸是黑里泛青,公孙先生干脆变成了黑脸罗刹!哈哈哈哈!”
“说起来还是医仙和毒圣两位前辈见过大风大浪,居然在一脸镇静夸了金护卫一句“我家徒儿自然是非比寻常”后,就扯着裴老庄主和江宁婆婆去打马吊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众人感慨。
“师父!师父!俺们快去救人!”
众人正聊得高兴,突然,一人口中叫嚷着就直冲了进来,身后还缀着另外两只。
众人定眼一看,竟是艾虎、雨墨和颜查逸三人。
“怎么了”智化闲闲问道。
“惨、惨叫!”艾虎上气不接下气道。
“啥”众人一头雾水。
一旁饮酒的颜查散放下酒杯,将询问目光移向雨墨和小逸。
雨墨僵着一张脸半晌,才蹦出四个字:“金虔惨叫。”
“哈”众人更是纳闷。
“对对对,叫得可惨了!”艾虎缓了一口气,“俺听着汗毛都竖起来了!小逸,你赶紧给师父他们学学。”
小逸抽着一张脸:“不用了吧,人家两口子之间的事儿……”
“快学!”艾虎和雨墨同时瞪向小逸。
小逸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开口,这一出声,居然是金虔的声音:
“救……命!展……大人!属下……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啊啊!不要……了!救……命!”
台词自然是没问题,只是这语气、这喘息的节奏、还有语音中宛转悠扬一波三折的袅袅春意……
“噗!”众人齐刷刷喷出一口酒。
“噗通!”一道雪影从树顶大头朝下栽了下来。
“咳咳!”智化抖着脸皮掸掉刚刚喷到自己身上的酒沫,一脸恨铁不成钢望了艾虎一眼:“乖徒儿啊,时辰不早了,你该去睡了。”
“啊”艾虎一脸焦急,“可是金虔她是不是被展大哥给打了啊!俺们不用去救吗”
“救你自己吧!”智化一巴掌拍在了艾虎的脑袋上,“今天展昭顾不上你,明天还不知道怎么收拾你呢!”
“啥意思啊”艾虎一头雾水看向雨墨。
雨墨则望向颜查散。
颜查散面色微窘:“这个嘛……咳咳……”
“切,不就是两个人在床上打架吗”小逸一脸不屑,“师父和师娘几乎天天打一遍,我早就习惯了!”
“噗!”众人又齐齐喷出一口酒。
“一枝梅!”丁月华暴跳而起,红着俏脸一把揪住了半梦半醒的一枝梅耳朵。
“诶!诶出了何事!娘子娘子!疼疼疼!”无辜躺枪的一枝梅被自家媳妇给拖走了。
一阵沉默。
“噗!”
“哈哈哈哈!”
“我的天哪!一枝梅这徒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咋回事啊!”艾虎一脸疑惑看向身侧的雨墨,“到底要不要去救人啊”
雨墨一张脸僵硬如石,静了半晌,才冷冷道:“明白了,不用救。”
“哈”艾虎抓头发。
雨墨眼皮一抖,不受控制翻了一个白眼,转身疾走。
“雨墨!雨墨!你给俺说清楚啊!”艾虎一路追了出去。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诶说起来,这三个在展昭窗外听墙根居然没被发现”房书安突然一脸惊诧道。
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
“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众人一片感慨声中,谁也没留意,摔到地上的某只白耗子噌一下爬起飞身上树,又悠哉悠哉翘起二郎腿躺在了树枝之上,手里还多出一杯清酒。
清皎月光透过斑驳叶影点点洒在华美俊颜之上,映出唇角的一抹温柔笑意。
晨曦亮,红烛灭,一宿春宵尽,累酸至天明。
金虔挣扎着拔开眼皮,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身侧的床铺。
空荡荡处仍余微温,显然是身侧之人刚离开不久。
金虔长吸一口气,慢慢从仰卧翻成侧卧,然后又慢慢从侧卧改为坐姿――
就这几个小小的动作,已经将自己累得眼冒金星。
垂眼一瞥自己脖颈以下的位置,金虔惨不忍睹闭上细眼,一边抖着胳膊套上衣服,一边咬牙切齿压着嗓子给自己鼓劲: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这微微一动,更觉全身上下就好像被石磨碾过一般,又酸又痛。
“出身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金虔哆里哆嗦趴下床。
脚一落地,就觉双腿一软,简直像爬了二十里山路,尤其是两条大腿,又困又酸,更别提两条腿根,简直……简直……不堪回首惨烈中啊……
“嘶!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扶着床边站好,金虔长呼一口气,慢慢直起酸痛非常的腰杆:“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嘎!”
金虔强忍酸痛的瘦脸剧烈一抖。
瓦擦!这股类似大姨妈的热流触感……
但很显然,并非失踪已久的大姨妈驾到……
所以……这是……
金虔整张脸腾得一下涨的通红透明,就好似一个熟透的柿子。
不不不!淡定淡定!
这只是一种自然的生物现象,不算啥不算啥!
身为一个见多识广眼界开阔的现代成熟雌性生物,咱要以发展眼光和宽容的态度看待昨天这一整夜,这充分说明展大人内力惊人体魄强劲牙好身体好,吃嘛嘛香――他好!咱也好――
“屁啦!”金虔一把揪住头发,“咱都求饶了!咱都叫救命了!咱嗓子都喊哑了!咱都说要把咱的小金库上缴了!可是呢!结果呢!咱居然……居然一晚上没睡啊!这是压榨,这是压迫,这是奴役人民,这是不人道的!”
“身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现代人,咱不能妥协,咱不能屈服,咱一定要抗争,咱一定要争取自由!”金虔狠狠眯起细眼,捏紧拳头,昂首高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起来!起来!起来――”
“金虔,你怎么起来了!”
一道蓝影推门而出,惊鸿身形比朗朗嗓音还快,迅速将金虔环抱而起,旋身将细瘦身形轻轻放在了床铺之上。
金虔刚刚还斗争昂扬的精神风貌在见到眼前这一张面容后,立时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剑眉飞鬓,清颜如玉,黑眸藏星,薄唇润泽,俊逸容颜在晨间阳光下,散发出清澈如水的光芒。
联想起昨夜红帐内这张脸上出现的与此截然不同的表情气质――
“咕咚!”金虔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展昭神色一动,目光在金虔脖颈处一扫,一双猫儿耳朵悄悄泛起红光,不着痕迹将金虔的脖领处拢紧,轻咳一声:“昨夜……展某一时、一时……你可还好”
“还、还……还好……”金虔哑着嗓子道。
展昭耳根涨红,转身端过一杯热水,送到金虔嘴边:“喝口水,你嗓子……哑了……”
还不都是展大人你!
金虔细眼怒瞪。
展昭不自在撇开目光,一脸拘谨坐在床边,红晕慢慢泛上脖颈:“你可想沐浴”
“沐浴!”金虔脑中嗡的一声,嗓门顿时拔高一个八度,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沐什么浴!
昨天咱把北宋以前的抗战古诗词都背完了!今天再来一出沐浴!咱就只能背“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死扛了!
“咳!”展昭看着金虔的脸色,绯色红晕迅速蔓延至全身,“以后,展某……定不会如此……金虔你且安心。”
“真的”金虔一脸防备瞪着展昭。
展昭抬眼,一双黑澈眸子深深望着金虔,朗声字字掷地有声:“展某一言,驷马难追!”
金虔一吸鼻子,一把握住展昭的手掌,两眼泪汪汪:“咱相信展大人!”
相信个鬼啊!
金虔直挺挺躺在床上,看着床下一脸红晕满面愧疚的某位名满天下的南侠,整个脑袋都被黑线糊住了。
昨夜炙热如火的气息犹在耳边:
“金虔……一次、一次就好。”
很好,这只猫科动物显然已经深得毛爷爷的真传:
论持久战啊!
一入夜就定力崩盘的的某三品护卫一脸无措,言之凿凿:“展某……以后,定不会再……金虔且放心。”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金虔默默转头,一脸悲愤开始南宋后抗战诗词背诵大业。
然后,第三日晚上,某猫科动物果然言出必践,除了将某人从头到脚啃了一圈之外,甚是君子,十分守礼。
展昭在某人心中威信终于恢复了一米米。
但是,第四夜……
红浪翻滚,四手紧扣,舞腰销魂,炙息烧音:
“金虔……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就好……”
被各种压榨无力反抗的金虔欲哭无泪:
“展、展大人是个大骗子啊啊啊!”
于是,名满天下的南侠展昭之信用在自家媳妇处,一落千丈,且永无恢复之日。
善哉、善哉……
清晨入窗栏,初日照衙檐。
穿戴整齐的包大人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轻笑道:“今日,展护卫和金护卫的婚假就结束了吧。”
“是啊。”公孙先生将桌案上的书柬一一整理好,望向门外方向,“七日婚假一结束,他们二人又要忙起来了。”
“展护卫自入职开封府以来,从未休息过这么长时间,这几日怕是闷坏了。”包大人笑道,“至于金护卫――”
“金护卫――”公孙先生也露出笑脸:“怕是巴不得这婚假放上一个月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