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 昏暗的宫灯照着余先生脸上纵横的沟壑,他躬身垂目道“禀陛下,赫连因已经统一了漠北八部, 成为了大单于。此次他派我来中原打探消息。其志不在小, 陛下要早做准备。”
“那么说, 你倒是想要投效朕了”皇帝漫不经心道。
“老奴本是绛雪阁宫人, 受孟婕妤旧恩,愿报效陛下。”说完他双手举过额头,叩拜在地。
“那朕问你, 你此来可有随行”
“赫连因派给我两名护卫, 鞮奴和车牙。”
“那个叫鞮奴的, 什么来历”魏瑄似随口提及。
“鞮奴是漠南王庭的赫连因旧部, 很得赫连因信任。老奴听说他被绣衣卫逮捕了。是不是他鲁莽冲撞了陛下”
“没什么, 他让我想起一个人。”魏瑄若有所思道, “算了,你刚才说赫连因已经统一了漠北八部”
“是。”
魏瑄目光一凝, 问“那你的主君风长离呢”
漠北,早春
冰雪初融,山峦上就已经遍布了细细的绿草。碧蓝的天空倒映在湖水里,微风粼粼。
“驾”一支猎队踏马过冰湖,马蹄溅起雪尘滚滚。
春日下,枝头还结着晶莹的积雪。
栾琪看到一丛低矮的沙棘树后, 有一头麋鹿的身影一晃而过。
他立即挽弓搭箭,嗖的一声,一箭离弦而去, 穿过了矮树丛。
“啊”树丛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女子惊呼声。
栾琪心中猛地一沉, 莫不是伤了人
他赶紧驱马上前, 就见一个年轻女子摔倒在雪地里,旁边的雪地里插着一支箭,篮子里的赤松茸滚了一地。
“姑娘,伤到你了吗”栾琪赶紧翻身下马,就要替她查看伤势。
贺紫湄怯生生道“无事。”
说完就扶着树干站起来,但刚走出一步,就痛苦地闷哼一声,又跌倒在雪地里。
“姑娘怎么了”栾琪上前一把搀起她。
贺紫湄秀眉紧蹙,轻声道“许是崴了脚。”
“我带你回大帐,让巫医给你看看。”栾琪焦急道。
当天夜里,一道窈窕的黑影悄悄地潜入大帐,栾琪在睡梦中隐约闻到一缕幽冷的暗香,紧接着,一把冰冷的短刃就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大营门口,夜风拂过,吹落云杉上细细的雪沫。
冰凉的月光底下,树丛后忽然窜出了一条条黑影。
嗖的一声。一支冷箭带着早春的寒意穿透了守护营门的兵卒的咽喉。
那人一声不响地从眺望楼上栽倒下来。
紧接着,嗖嗖嗖又是一阵接连不断的破空声。
几名守夜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幡然倒地。尸体砸落在下方的篝火里,顿时火星四溅。
这时,营地四周巡逻的北狄士兵才发现有情况,赶紧大叫起来“有敌”
他的话没说完,一冷箭将他的后半句话永远封在了口中。
“冲进去杀”赫连因一声令下。
忽然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掩杀过来。
夜半,朝戈听到营中有动静,立即警觉地起身,拔出佩刀,挑开一点点帐幕往外看去。
就见惨白的月光照着雪地,无数穿着赤袍赤甲的士兵蜂拥而来,月光下,他们面目狰狞,状如恶鬼,扑面而来的腥臭味让人作呕。
她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帐门被一把掀开。
朝戈迅速闪身帐后,不假思索地一刀劈下。
一颗带血的头颅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那是一张狰狞的脸,肌肉翻起,眼珠爆凸,不断有腥臭的黏液从那家伙的嘴角流下,失去头颅的身体尤自在地上蹒跚爬行,拖出更多的黏液。
看来这些红甲的士兵都是所谓的苍炎军
紧接着,她心中猛地一沉。北小王不知道栾琪现在怎么样了
但是外面都是苍炎军,她这样贸然出去必然会被擒。
于是她心一横,伸手扒下那苍炎士兵的盔甲穿上,混出帐外。
大帐外,一片刀光火影,北狄士兵节节败退,黑压压的苍炎军如潮水般漫卷而来。
赫连因一马当先,举起栾琪的佩刀道“北小王已经被擒,投降不杀”
“老子宁死也不变成那种东西”一名北狄战士狂吼道。
赫连因暴怒,他刚刚转头看去,就在这时,一支羽箭迎面破风而来,正中赫连因左眼
“啊”赫连因痛呼一声,捂着左眼,从马背上栽落下来。局面一时混乱。
朝戈利落地翻身上马,“我是逐日部首领朝戈,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