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魏西陵问。
“鞮奴。”
“我是问真名。”魏西陵目光一寒,
就在这时,长街上忽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魏西陵霍然回首,就见青霜率一队羽林正向这边赶来。
“君侯, ”青霜勒马揖道, “陛下派我来押送人犯。”
魏西陵剑眉一蹙, 押送、审理人犯向来是清察司之职责, 羽林卫只负责皇帝的安全。
“押往何处”他问。
“大内,掖庭狱。”
陈英一惊,脱口道“掖庭狱乃是关押宗室宫妃之处。这不合规矩罢”
“此番不一样, 是行刺天子之罪, ” 青霜看向魏西陵, “陛下要亲自审理。”
魏西陵隐隐有种感觉, 他们这位陛下处事似有点随心所欲, 无视规则。
“陈英, 交人。”
阴冷的监狱里滴水成冰,阿迦罗袒着膀子铐在砖石嶙峋的墙壁上, 火盆里窜起的火苗忽明忽暗地映在他的脸膛上,他一双眼睛如同一头蛰伏的独狼。
阿迦罗没想到,他来到大梁的第一天晚上就在监牢中度过。
此番他来中原本是为了打探虚实。
这段时间,北宫达败,北宫梁降,虞策被灭, 张鹞、赵崇相继归顺中原的局势变化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他需要确切的消息。
他原本完全可以派遣属下装作商贩潜入中原打探消息,但是在漠北的无数日日夜夜里, 那不熄的爱, 和难灭的恨如野火般炙烤着他的内心, 他很想亲眼见一见大梁到底是一座怎样的城市,能让萧暥不惜一切为之奋战。
没想到,来到大梁的第一天他就撞见了萧暥。
然后,他就被关押到了这里。
沉重的牢门打开了,走进一个精瘦的男人,窄额鹰钩鼻,一双阴鸷的眼睛在黑暗中牢牢地锁定了他。
一个毒蛇一样的男人,阿迦罗在心里默想。
“叫什么名字”徐放问。
“鞮奴。”
“北狄人”
“山夷人。”阿迦罗道。
山夷人本是北狄十八部落的一部,早在景帝年间就迁居到了辽州,成了辽州的山夷部落,兰台之变后军阀混战,淳于泷占据辽州,收编大量山夷力士进关锁军。
阿迦罗来之前就打听过,魏西陵此番击败淳于泷的关锁军,定鼎辽州,有大量的山夷人涌入中原。所以他们才决定以山夷商贩的身份潜入大梁。
“山夷人”徐放斜睨着他,“来中原做什么”
“贩兽皮。”
“听说你本事很好打伤了好几名清察司的人。”
“原是淳于泷将军旧部。”
“一派胡言”徐放阴声打断他道,“淳于泷归降后,所部名册上,千夫长以上共三百六十二人,里面根本没有一个叫做鞮奴的人。”
阿迦罗暗惊,没想到这个酷吏有点本事,竟然把淳于泷的投降名单都查过了。
“我只是个士兵,不在名册上也是正常。”他面不改色道。
“区区一个关锁军士兵,就有那么好的身手,淳于泷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败了。”
“对手是你们的战神,” 阿迦罗目光森然道。
“看出来了。”徐放凑近了阿迦罗,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忌惮他。”
阿迦罗不答。
徐放冷笑了下,“再告诉你一件事罢,今晚将你捉拿的就是魏将军。”
“魏西陵”
啪一声皮肉的清响,徐放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抽到阿迦罗脸上,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
“君侯的名讳是你可以直呼的”
阿迦罗吐出一口血沫,牵起破口的唇狰狞地笑了下。总有一天,会击败他
“看来你是不肯招供了。”徐放阴恻恻道,“你知道铁鹞卫罢”
“蛇鼠。”
徐放眼中凶光一闪,“被蛇鼠咬住了可是很疼的,不扯掉你一块血肉,是不会松口的,我这就让你尝尝,动刑”
大梁城,千家坊
鞮奴低着头匆匆走过陋巷,七拐八弯之后,来到了一间低矮的棚屋前,谨慎地叩了三下,门开了一条缝。
余先生戒备地靠上门缝,见到是他,才向屋内招了招手,阴暗的屋子里十几条大汉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鞮奴快速钻进屋,接过凉水猛灌了几口,就把打听来的消息捡要紧的说了。
“大单于被关进了掖庭狱,那是中原人皇宫里的监狱。”
“就是说,我们要救大单于,就要闯进皇宫”
“怕甚,就是我们都死了,也要把大单于救出来”
“但是就算我们都死了,也救不出大单于呢”余先生淡淡道。
“这”
“先生,你说怎么办”
余先生摸着下巴道“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大单于。”
阿迦罗的双手被钉在木架上动弹不得,藤条编的刑鞭,一鞭下去,倒刺就深深扎进血肉里,再连皮带肉掀起一片,几鞭之后,阿迦罗健壮的胸膛上已经血肉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