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在外面听到吕青庭的哭喊声,既心疼又着急,犹豫片刻,咬着嘴唇提起衣裙就要闯进去。
“你忘了规矩”暮春在他脚尖即将踩在台阶上的时候提醒道:“奴才不允许进入学堂干预太傅教学,这是先祖定下来的规矩。”
雀儿抬出去的脚悬在台阶上,满脸犹豫挣扎,却是不敢踩上去。
盛夏幸灾乐祸极了,眼里的开心怎么都藏不住,讪讪的说道:“你不进去说不定打两下就结束了,你若是进去,李太傅只会打的更多。”
雀儿收回脚,咬牙瞪向这两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气的跺脚哼了一声,又伸头企图往学堂里看,满脸着急,心想这若是打坏了回头太君后还不得心疼死。
瞧着雀儿这幅干着急的模样,盛夏高兴的想放炮仗庆祝一下。心想活该,谁让你家主子不安分,像他家殿下就乖巧的很。
盛夏这边刚腹诽完,那边就听到学堂里传来楚子栎的呜呜声。
他边呜呜边喊阿姐,声音委屈的不行。
盛夏嘴角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整个人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整个皇宫里受了委屈就只知道喊“阿姐”不知道喊“疼”的人,除了他们家的傻殿下还能有谁
学堂里楚子栎主动伸出手掌,心想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谁成想太傅完全不领情,两指阔的光滑宽竹板“啪”的一声砸在柔软的手掌心里,原本咬着嘴唇的楚子栎瞬间没忍住,疼的泪眼朦胧嘴里直呜呜,跟只挨打的幼兽一样。
楚子栎怕自己缩手平白无故多挨打,便用另只手握住被打那只手的手腕,看着自己疼到发热的掌心,眼泪啪啪往下掉。
房宴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矛盾,既觉得愧疚,又觉得这事跟她无关。可听楚子栎疼的呜呜哭,心里愧疚感越发强烈。
楚子栎虽说看起来是个少年,可毕竟心智跟吕青庭差不多,总感觉她在欺负一个孩子。
最后一下落下来的时候,楚子栎疼的“呜哇”一声,终于能缩回手吹掌心了。
“殿下!”盛夏听见楚子栎哭第一声的时候就提起衣裙,闷头往学堂里闯。
暮春赶紧横在他面前伸手拦住,“仔细你的脑袋。”
“可殿下在挨打。”盛夏眼眶都红了,拨拉暮春,“你让我进去。”
这回可终于轮到雀儿扬眉吐气了,他双手抱怀站在一旁哼哼,“怎么,我家主子打的了,你家主子就打不了了莫非你家主子是脆玉做的,碰不得打不得”
暮春斜了他一眼,雀儿莫名底气不足,双手老老实实的放下,往后退了一步,离这两人远些,“咱、咱们都一样,反正主子们都挨打了,还不如老实的等在外头呢。”
盛夏被暮春死死攥着手腕,这才没窜学堂里去。
吕青庭挨打的时候他自己在哭,等到楚子栎被打完了他还在哭。李太傅听的头疼,就没见过这么矫情的小少爷。
“啪”的一声戒尺打在他面前的书案上,吕青庭吓的两眼发直,“嗝”的一下,硬生生打了个哭嗝,嘴巴闭的跟蚌一样,不敢吭声了。
太学里的学生都娇贵的很,可再娇贵的学生也躲不过那把历届传来下的戒尺。
往远了不说,就说说近朝,萧染那么优秀一人,在藏拙的时候也不是没挨过戒尺。
萧宠那么跋扈的性子,也躲不开这惩罚。他刚来太学的时候仗着先皇宠爱,别人读书他睡觉,别人练字他吃东西。
李太傅看见之后,二话没说一顿戒尺下去,第二天再来的时候萧宠就老实了。
李太傅之所以有这个胆子敢打皇子皇女,主要是萧国有祖训,除非罪不可赦,否则不斩先生。
先皇当时看着萧宠肿的老高的手心,心都疼死了,晚上守在萧宠床边硬生生想了一夜,愣是没想出给李太傅安点什么罪名,最后只能作罢。
晚上终于能回去的时候,楚子栎跟吕青庭的手心已经肿的老高。
今天一天两人入了太学啥都没干,就挨了顿戒尺,干坐在那儿疼了一天,吹手心吹的嘴酸。
晚上刚出学堂的门,盛夏就迎上去,捧着楚子栎的右手,就着灯笼光亮,看清楚手心后,迟疑了一下,“咦这、这没肿啊”
他眼里浮现出惊喜,刚想说自家主子天赋异禀,有抗揍的能力时,楚子栎默默的把肿成馒头的左手提上来递到盛夏面前,“……这只。”
“都……肿成猪蹄了。”盛夏心疼死了,小心翼翼的捧着楚子栎的手,安慰他说:“殿下莫哭,咱们回去多吃几只猪蹄补补。”
“吃不了。”楚子栎一想起这事就难受,差点哭出来,“罚抄书。”
两人是一群学子中出来最晚的,别人都是日落前便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被李太傅留下来。
太傅坐在书案后面,看着面前一高一矮的两人,脸色沉着。
她先数落的是吕青庭,“小小年纪,竟如此心机,还知道倒打一耙若是不好好教导,将来怕是要无法无天。”
吕青庭眼里只有自己的“猪蹄”,眼睛都哭肿了,根本没听太傅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