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染被楚昀软禁了起来,同行的使者团跟她住在一个宫殿里。
同眉头紧皱的萧染相比,她们倒是好吃好喝的住着,偶尔还聚在一起打牌斗趣,还真就等着大楚皇帝或者她们的太女萧染把那偷换珍珠的贼人找出来。
使者团们之所以有恃无恐,依仗的不过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罢了。
这么住了一天之后,萧染觉得不能再等了。珍珠变王八的事儿定是几位皇姐设计好的,如果自己在宫里这么坐以待毙,等使者们把她被大楚软禁的消息传回大萧,几位皇姐定会以此为借口对大楚宣战。
理由萧染都替她们想好了,无非是“大萧虽弱,却也并非能够任由人随意践踏尊严,大楚扣我太女,实在是欺人太甚!”
听听,多理直气壮冠冕堂皇。
到时候自己这个太女,可真就名副其实的成了质子了。
宫外暗中护送她的侍卫还在等她,萧染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从这宫里出去,然后早日回到萧国。
可如今怎么出去,却是个问题了。
再说楚子栎这边,昨天宫宴结束后,他便拿着糕点回了琴嫣殿,脱掉鞋盘腿坐在软榻上,将今天晚上的事绘声绘色的学给君后听。
君后微微笑着,手里摸出三个被磨的光滑的铜板,松手往面前的短腿案几上一放,看着卦象若有所思。
怕一卦不准,他又卜了一卦。
君后若南因自小体弱多病,被送去观里养着才得以平安长大。他本无意嫁入宫里,奈何先皇听取一方士之言,执意替皇上娶他为后。
方士云:琴瑟和鸣,天下太平。
先皇在世时,楚昀不敢违抗母命,对若南礼待有加,可先皇去世后,楚昀索性放飞自我,立马将心爱之人提为贵君。
若不是有左相李里同先帝诸臣在前朝规劝着,楚昀都想把若南再送回观里,将贵君请进琴嫣殿里住着。
也正是碍于先皇的叮嘱,楚昀每月十五不得不歇在坤宁宫里与若南同房,这才生了楚子栎。
然而儿子的出生并不能让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感情变好,反而因为没生出女儿,还惹得楚昀不高兴,以此为借口,干脆连每月十五也不来了。
若南一连卜了三次,都是同样的卦象。他终于放弃似的搁下铜板,嘴角微微发白,苦笑着看向儿子,“咱们大楚,气数怕是要尽了。”
楚子栎吓的糕点掉在衣裙上,眼睛睁的浑圆,沾满糕饼碎屑的嘴巴微微张着。
若南见儿子被自己吓到了,笑着伸出葱白纤细的手指,温柔的替他擦掉嘴上的碎屑,安抚着说道:“莫怕,有爹爹呢。”
父母爱子女必为之计深远。
第二天夜里,萧染居住的宫殿死人了,使团中的头头被刺死在床上,血流了一床,被褥床单都被濡湿。
看守宫殿的侍卫瞬间过来,正欲调人加强看管捉拿凶手时,却发现萧染居住的宫殿走水了!
宫里顿时乱成一团。
坤宁宫琴嫣殿离萧染住的宫殿不远,君后怕楚子栎受到惊吓,着人去带小皇子来主殿,自己衣着整齐,身披月牙白滚边斗篷站在门口,目光看向起火的地方若有所思。
“君后,人捉到了。”
心腹之人将萧染带来。
若南从听闻死人起就着人守住那所宫殿的各个出口,见有人出来立马将其拿下。萧染防不胜防,这才被当场擒住。
瞧见这位是昨天没见过的贵人,萧染冷静发问,“贵人这是什么意思”
若南微微一笑,看着萧染的袖口,不答反问,“殿下在大楚杀了人,纵了火,是想浑水摸鱼去哪儿”
这位萧国的太女,袖口上还沾着血迹呢。
萧染眼神微冷直直的看着若南,在等他开条件。
若南说道:“我今天可以救你一命,甚至送你出宫,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说着抬手示意身边人松开萧染。
萧染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我只是一个太女,关于两国之事,我无法做主。”
“我一个男子,不想去左右两国战事。我想的,不过是我儿子。”若南看着福伯怀里昏昏欲睡的楚子栎,伸手接了过来,低声道:“栎儿,醒醒。”
萧染看向被红色斗篷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团子,对上他刚刚睁开,瞧着有些懵懂的眼睛,这眼睛跟只不谙世事的小鹿似的,清澈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