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六月下旬,连续十几天的高温,酷暑难忍。桑央连了个夜班,早上出医院,竟然下起了小雨,润物细无声。
路上行人步履匆匆,急着上班的、上学的、赴约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属感。
“桑大夫下班啦”迎面跑来个实习小护士,头顶着帆布包挡雨,笑着跟桑央打招呼。
“嗯!”桑央笑着回应,再回首,表情已是收敛的干净。陆时南始终没有消息,她有心事,走路险些撞到路人。
到家后,桑央跟爷爷打过招呼就先去厨房煲了一锅骨头汤,老爷子嘴上不念叨,可这几天吃的少,一发呆就是一下午,她哪里不懂
爷爷倒是很给面子,喝了整整一大碗。吃完饭,他劝桑央早点去休息。“小年轻,可不能不拿身体当回事,到老了,这毛病就都找回来了。”
桑央笑着应下,收拾完碗筷,又给爷爷洗好水果,正准备上楼休息,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一声、两声,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急促的拍门声,一声盖过一声。
“谁”
桑央疾步走过去,门将将开了个缝,已被人从外拉开。当陆时南疲惫的面容出现在视线内的那一瞬间,桑央蒙了一下,脑子空了,足足楞了两三秒,回神后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上欣喜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你回来了。”
一对梨花窝比六月的艳阳都要耀眼。
陆时南盯着桑央的眼睛看,这种全神贯注的无声凝视有时比语言更有杀伤力,他目光渐深,眼里藏着笑。桑央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大后收敛情绪,侧身给他让路,将将迈步,陆时南突然伸手,猝不及防的将人揽进怀里,抱了个满怀。
“见到我这么高兴”
男人声音很低,语气里难得的泄露出几分喜悦。他身上还带着点长途跋涉后的汗味与细雨的湿润,坚硬的胸膛像块大石头,撞的桑央闷哼了一声,胸前两团肉都跟着一颤,明显是疼了。桑央身子僵住,脑子卡顿,冲击力太大,反应过来后忙伸手去推,陆时南疲倦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别动,我身上有伤。”
桑央动作与力道放轻,静了两秒,双手仍旧推搡着他胸膛,拒绝的明显,再开口时,早已整理好所有不该有的情绪。
“松手。”
陆时南装疯卖傻,不想浪费掉这点机会,他低低的笑了声,胸腔都跟着颤动,松了力道却没放手,下巴向下移,贴着她的耳根说:“央央,爷爷看着呢,让我抱一下。”
就真的是一下,一个肖想了六年的拥抱,短暂的不过半分钟,结束时也潇洒,半点的非分之想都没有。
陆锦文瞧着自家孙子对孙媳妇那热乎劲儿,高兴的也没等陆时南跟他打招呼,自己先回了屋,往阳台的摇椅上那么一躺,听着收音机,跟着一起哼起了小调。
臭小子,回来就好。
――――
陆时南没吃饭,桑央把菜热了下,他去卫生间洗把脸的功夫,再回来,热饭热菜已经上了桌。
他坐在餐桌前,目光随着厨房内为他盛汤的身影移动,下压了几天的眉峰彻底松散开,心里被塞的满当当的,舒服着呢!
桑央还在绷着脸,倒也不是有多不开心,只是不想助长陆时南的恶习之风。
你想抱就抱惯你毛病!!!
“我先回房休息了”桑央也没瞧着他说,声音是凉的。陆时南拿眼角余光扫了下她还没消退的红耳根,无声的笑了笑。
小姑娘,涉世未深。
两大碗饭一碗汤,吃的干净,一粒米都没剩。酒足饭饱,陆时南也精神了,去跟陆锦文打了声招呼。他半蹲在老爷子跟前,俩人视线相交,也没过多的情绪,就一句“爷爷,我回来了。”像无数个平日一样。
陆锦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去吧,上楼陪你媳妇吧,担心的都哭了,快去哄哄。”
哭了桑央为他担心的哭了此事有待考究,不过陆时南宁可相信是真的。他没动,沉黑的眸子里带着丁点儿笑意,问:“满意么”
问的自然是桑央这个孙媳妇。
老爷子笑着连连点头,“这女娃子,心善着呢!嘴上不说,都装心里了,工作忙,还整日换着花样的给我做饭,难得。”话到此,突然一顿,转了语气,又说:“我都老骨头一把了,满意不满意不重要,媳妇是你的,跟你一辈子,还得是你喜欢。”老爷子说完,回首指了指床头柜上俩人的结婚照摆台又说:“不过我怎么瞧着是姑娘没看上你呢”
陆时南瞄了眼照片,桑央虽然头枕在他肩膀上,身子明显是疏离的,脸上的笑容也敷衍。他神色没变,也没说话,默了一会儿,出门前,留了一句,“会看上的。”
声音轻飘飘的,又极有分量,话放在这,就是承诺。
孙媳妇,合该就是咱家的!
陆时南站在一楼的楼梯口处往二楼瞧了眼,嘴角勾了抹笑,带着点痞气,似有若无的,迈上楼梯,敲开了桑央的门。门一打开,也没等人让他进屋,自己就挤了进去,随手关了门。
桑央彻底的落了脸,她站在门口没动,侧身看他,眼神里全是警惕与不耐烦,压着声音问:“陆时南,你到底要干嘛”
陆时南捏了捏眉心,连续两天没睡,太阳穴涨的难受,开口时,还有那么点过度疲惫后的沙哑感。
“爷爷在,分房睡不合适,你睡床,我睡地。”
桑央:“??????”她不表态,也不退让,眼神笔直的望着陆时南,想从那坦荡的神色里瞧出些异样的东西来,可那男人,多稳啊,惯会拿捏分寸,说出的话也自然,听不出任何意图,连拒绝都找不到借口。一分钟过去,眼睛都没眨一下,迎着桑央的目光,如此正大光明,巴不得一直瞧着。
“那???那你睡地上。”还是桑央率先败下阵来,耳根子悄无声息的又红了,耷拉着眼角,像只斗败的金毛,也没瞧他,掀开被子平躺下来。
陆时南去隔壁抱了床被子又回来,自己蹲在地上铺的平整。
“我去洗个澡,你先睡。”这话说的随意,可你仔细一琢磨,就有那么点暧昧的感觉,桑央没理他,调好空调温度,闭了眼,眼不见心不烦。
陆时南进来时一直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衫,身上遮的严实,他也跟没事儿人似的,瞧不出什么伤,这会儿脱衣服时,不小心刮到后背的伤口,男人闷哼了一声,伴随着一声抽气声。
他也没避人,后背对着桑央,桑央闻声一抬眼,正好瞧见那伤口,还没完全结痂,伤口深的地方还在往出渗血,若说伤的多重也不至于,但和血沾了边,总有那么几分惹人怜的味道。
“你后背的伤不能碰水。”桑央忍了忍,到底是开了口,这伤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绑的时候弄的。她暗叹了口气,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去拿药箱。”
桑央再进来时,陆时南已经趴在了自己的地铺上,双手垫在下巴上,光果着上半身,除去伤口不提,后背紧实,腰线也是极好看的,顺着再往下,裤腰将将遮住内裤边缘,黑色的,屁|股??????
桑央视线移回来,瞧他大爷似的等着人伺候,这模样,和当初他喊‘桑大夫,头晕挂急诊’时一毛一样。
瞧,那会儿没敲打,这就惯出了毛病!
桑央把医药箱往地板上一放,动静在那,脸色也冷,给人一种难以相处的错觉。空气静了几秒,她突然开口:“怎么伤的”
陆时南扭头看了她一眼,“想知道”
桑央没抬头,给他伤口消毒,下手时动作放的轻。若说关心,可能更多的是好奇。不是说被劫持了么她还挺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新闻报道里说的模糊,只说对方是很小的一只武\装力量,甚至没有后备军,暴动发生当天就被当地政府军围剿了,不过没提劫持人质的事。
没得到回应,陆时南转回去,药水带着丝丝凉意,女人的手偶尔擦过皮肤,滑的像丝绸。
他默了一会儿,心不在焉的开口“拍戏时擦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