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嗓音不似前世白玉毒尊的低沉阴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弄,一如他好看的眉眼,细长凤目略微上挑,哪怕没什么表情,也颇具挑衅的意味。
重越被惊艳了一刹,竟忘了恐惧,陡然回过神来,暗道不妙。
如烟如雾的白尘无色无味,始终旋绕在少年周身与脚边,煞是好看,然而好看的往往很危险。
重越屏住呼吸,仍有团白气出现在喉管处,如实质性的丝线,越是想要用灵气驱散,越发蓬勃生长。
眨眼间,原本一丝丝的白絮竟然长成了一团棉絮,堵住了喉管。
他竟然不能说话了!
要知道,他可是突破了第四境的入流宗师,只是隐藏了境界罢了,如果他没看错,此时的祁白玉不过只是大乘灵士巅峰,比他还低了一个大境界。
就这一个照面,只是一晃神的工夫,竟就着了道。
白玉毒尊名不虚传!
上辈子没能见识到此人的毒术,果然如传闻中那般鬼神莫测。
堂外尽是窃窃私语声,甚至对祁白玉指指点点。
若说重越的俊朗会让女子想要依靠的话,那这少年就是好看得让女子嫉妒了。
要说被邀请来的少说也是乡绅豪强,世家子弟,可莫名的祁白玉一来,顿显得在场诸人既俗又土,有些人还想笑来着,看对面的人也掩面,可见彼此彼此。
先前只是觉着重越和重姗站一块不搭,但又说不出违和在哪里,这下一目了然。
迫于少年逼人的气场,屋内强者不敢喧哗,目光有猎奇有敬畏,更多的是惊羡。
偌大的岐山境也只有重府有这个殊荣,接待上古大教来客。
祁白玉环视一周,脸色沉了下来,当初和重越关系不错的族内天骄,全都没有出席,而他是唯一一个古教来人。
祁白玉看向堂上正中央坐着的二老,冷不丁地道:“我应该没来晚吧。”
重丰仿佛受宠若惊,表现得无比热情,嗓音依旧雄浑有力:“陨神谷贵客亲自登门,令陋室蓬荜生辉,我等有失远迎,实在……”很溜的客套话说到一半,脱口而出,“没想到你们会赶上成亲大典,我还刻意把日子提前了!”
重丰愣住了,全场有片刻死寂。
柳郁香僵了的笑容迅速缓和,连忙打圆场:“老爷高兴得都不会说话了,快请贵客上座,您来得正是时候,我还担心大公子背后一脉无人在,将来就不承认这门亲事呢,虽说有人在也很麻烦……”
柳郁香轻掩朱唇,不知道自己怎地口无遮拦,竟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麻烦”鹰钩鼻的黑袍者冷笑出声,随来的其余众人露出杀气。
祁白玉道:“看来在二老眼里,成亲比兄长的身体更为紧急。”
重丰汗如雨下:“不敢不敢,当然是成亲更紧急……”他说完就一巴掌掴到自己嘴角,吐出一口血来。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对劲,完全管不住自己的嘴。
气氛尴尬得出奇,静默了片刻,堂外年轻人明目张胆地议论起来:“难得陨神谷贵客来访,不想着给大公子疗伤,还想把人气走,好一句当祖宗供着!”
“照顾两月没把人治好,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治。”
“明明不少人亲眼看见大公子渡劫成功了,突然又说渡劫失败,该不会是故意下毒吧。”
“你们有没有发现,大公子一直都没说话。”
“还真是,从头到尾都是这对夫妇在自说自话,大公子一句正儿八经的表态都没有!”
话都被别人说了,重越还真的无言以对,自然不会贸然出手,别说祁白玉本人不好惹,就是那十一个黑袍者,也绝非等闲之辈。
祁白玉一直防着重越,始终留意着他面上一丝一毫的小细节,却没有得到任何意料之中的反应。
换言之,重越明明知道这对夫妇有私心,却不以为意,还要娶此女。当真就喜欢这女的到了这种程度
鹰钩鼻的黑袍者发现祁白玉的意图,提醒道:“少主,不可。”
祁白玉抬手,手腕一转。
一道白雾迎面而来,重越下意识后退一步偏过头,被淡淡木香呛到,喉间的白团消失无踪,不由摸了摸脖子,好像可以说话了。
祁白玉盯着他,重越动了动唇,道:“贺礼。”
祁白玉挑眉。
重越说:“你说你是来道贺的,贺礼。”
“大公子是不是昏了头了,难道也觉得成亲比前程重要”
“什么贺礼”等在堂外观望的众人早就留意到这群黑袍者们抬着的三口箱子。
那箱子宛如铁水浇灌而成,以两条锁链相连,锁链与箱子紧密连接,末端缠在黑袍者手臂上。
缝隙间布满了某种高级密纹,得用专门的秘法打开,否则触发机关会得不偿失,所以就算抬着它招摇过市,也不担心会有人打劫。
“……好。”祁白玉一招手,两位黑袍者齐发力,不知动用了什么机关,第一口箱子咔嚓开了条缝。
重越定睛一看,只见箱子内部另有玄机,里头的石封更具岁月气息,一条条暗红色沟壑,如血管般纵横交错遍布于原石上。
不同秘境孕生的原石灵晶略有差异。而这块,如果他没记错……
重越顿时想到他回归陨神谷后去的第一处新秘境,虽然没得到太大收获,但他第一件空间灵器的原料就是从那里找到的。
虽说是新秘境,在被陨神谷据为己有之前,其实就已经被附近势力和其他大教扫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