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赛马场紧接着两座孤山,马儿一进林中,就被叶莲生制止住了。
凡间的马再有脾性,到了她手中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有些东西是刻入魂魄的,哪怕是换了身子,重塑骨血,依旧存在。
她侧着耳朵听着身后细微的动静,解下发间的簪子扔下,一路驾马往西边跑去。
卫瑾玉一路寻着马蹄印跑来,辛好是在春季,林间露水重瞧的出马蹄印,他虽没实际打仗过但是骨子里却随他父亲,喜欢看兵书,温润的外表下天生带着血气。
林子大,众人一进去就没了身影,卫瑾玉一路上停停找找,总算是在西边的方向找到了叶莲生留下来的发簪。
他瞧着手中的莲花滴翠碧玉簪,顶端的珍珠圆润细腻摇摇晃晃的打在他的手背上,他没多久前还瞧见戴在盛长歌发间,她一笑发簪就微微颤动。
打在她脸颊上,那张脸却比珍珠还要细腻。
卫瑾玉的眸子一闪,收紧手心将发簪放入怀中,调转马头往西边跑去。
一路驾马跑到林子最深处,直到在湖边才瞧见那匹马,马屁股上的箭已经被人拔了下来,此时正疼的趴在地上。
他下马找了一圈,却没瞧见盛长歌的身影。
“盛长歌——”卫瑾玉下马大喊。
不一会,就听见身后的草丛中有动静,他扭头往后看,就见齐腰的草丛中伸出一只素白修长的手,随后整个人露了出来。
她躲在草丛中坐在地上缩成一团,一手掀开草丛,一手垂下手里紧紧握着箭,那箭应当是从马屁股上拔下来的,泛着寒光的箭头还带着血。
浑身凌乱衣裳不整,发簪早就掉了下来,湿漉漉的发梢还带着湿气,墨黑色的头发黏在颈脖出,衬的颈脖处是触目惊心的白。
眉目如画,黑白分明。
此时她微微扬起头,那张脸唇红齿白美的惊心动魄,瞧见他那一瞬间,嘴唇一抿,委屈道:“卫瑾玉,我疼。”
那声音带着颤,带着糯,更多的是带着娇。
平白无故的,让卫瑾玉的心剧烈的跳动了一番。
“哪里疼”他下意识的问,开了口才察觉嗓子沙哑的厉害。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卫瑾玉连忙低下头,别开脸。
她大概是察觉到了,低下头不再看他,双手抱着膝盖。
过了许久,才轻轻吐出两个字:“腿疼。”
春日里天黑的快,此时已是下午,头顶只瞧见太阳的余晖,她缩在满是湿气的草丛中,不说蚊虫怕是光凭潮气人也受不住。
可他没开口,她也不主动说,只将身子缩的越来越紧,随后整个人抱成小小的一团。
衣裙染了湿气,黏糊糊的紧贴在身上,露出那纤细的腰杆,似乎是一手就能握住。
卫瑾玉别开脸,不敢瞧。解开身上的斗篷披了上去,帽子遮住她那艳丽逼人的半张脸之后,他才感觉松快一点,沙哑的嗓音低声道:“郡主,冒犯了。”
随后,他连人带斗篷将人整个都打横抱了起来。
叶莲生缩在他怀中,只觉得胸膛宽厚心脏在激烈的跳动,稍稍挑起眼帘卫瑾玉那紧绷的下巴泛着青筋,可见滋味并不好受。
唇角勾起,她笑了笑,随后身子一颤,整个人往他怀中缩了缩。
卫瑾玉脚步一顿,鼻尖那股沁人的甘甜争先恐的往他身上涌,灼热的胸膛处紧挨着那团绵软,他身子一片燥热,咳嗽了一声刚要开口。
却感受怀中的人在微微颤抖。
盛长歌平日里桀骜不驯,甚至是目中无人,此时涌入怀中才察觉到多柔软娇小。
“腿疼的厉害”喉咙里原本那句男女授受不亲不知为何咽了下去,卫瑾玉低下头看着怀中的人。
黑色的斗篷动了动,叶莲生抬起头来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印着身后的余晖,瞧见他时那双眼睛一瞬间亮起,灼灼生辉。
“不……不疼。”红唇抿了抿,说话的声音细声细气的。
卫瑾玉不信,抱着她的手微微往下挪,右手放在膝盖窝后,察觉那处抖动的厉害。心知她这是嘴硬,不想服软。
随意扯了个话题问她:“刚刚在场上那般欺负宋然作甚害的她气急了没了分寸伤了你。”旁人不知瞧没瞧出,反正他是瞧出来了。
刚刚在赛场上的时候宋然压根儿是被她压着打,丝毫发挥不出来,宋然的箭法在女子中已经是佼佼者了,跟她对比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他无法想象,盛长歌的箭法究竟厉害到哪一步。
“是她先要与我比的。”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纠正。
“好,”卫瑾玉点头承认:“是她要与你比。”这个他清楚,确实是宋然不依不饶。
“既然上了场,那便自然要夺第一。”她扬起下巴,理所当然的回答,浑身满是自信与潇洒。说到比箭,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浑身都泛着光芒。
“你……很喜欢射箭”这句话还没过脑子,就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怀中的人却仿若是被掐住了喉咙,许久都没出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