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在二楼看到了客厅里的灯光,走廊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半夜十二点了,勃朗特太太正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自从勃朗特先生被抓去集中营后,勃朗特太太就过的很不好,她一个女人支撑着这家旅馆,还要想方设法把丈夫营救出来,找了很多人帮忙都毫无进展。艾拉工作的报社主编里希德先生也经常来这里看望她,可是连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艾拉敲了敲房门,然后轻轻走进去:“勃朗特太太,您还不休息吗”
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下,艾拉看到了勃朗特太太满面的泪水,她正一个人静静的哭泣。
“发生什么事了勃朗特先生有什么不好吗”艾拉急忙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问。
“不。”勃朗特太太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好不好我根本得不到他的消息。”
看着她憔悴的面容,艾拉心里很难过,勃朗特夫妇都是好人,她开口道:“夫人,您也知道我在报社工作,能听到不少消息,现在纳粹党的势头不小,眼看就要执政了,他们对犹太人抱有不少偏见,您有没有想过……想过先离开德国,也许可以去美国。”
“美国”勃朗特太太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坚定的摇头:“不,瑞克还在牢里,我怎么能扔下他一个人离开,何况离开了德国我能去哪儿德国是我的家啊,我就是死也死在我的家乡,我哪里都不去。”
艾拉感到无能为力,她虽然劝勃朗特太太离开,可是离开了德国又能去哪儿呢不光只有德国歧视犹太人,整个欧洲都在排犹,想要移民去其他国家,不光要准备大把的钱,还要看你有没有关系。即使离开了德国,在其他地方也都是一样的,除非他们肯去南美、非洲、亚洲那些地方,可正常人会远离家乡,去那些人生地不熟远在天边的地方吗很多人都抱着勃朗特太太的那种想法,就是死也死在家乡,哪里都不去。
走廊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着,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悠长,哭的太累的勃朗特夫人在沙发里睡着了,艾拉给她盖上了一条毯子,然后静静的赔了她一夜。
第二天一早,罗纳德送情妇出门的时候撞到了从勃朗特夫人房间走出来的艾拉。
“早上好,西科特小姐,一天遭遇您这么多次真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你勾搭有夫之妇,不怕被人家打上门来吗”艾拉觉得很累,没心情跟他扯皮,于是故意的说。
果然罗纳德皱起了眉头:“我觉得我和西科特小姐之间还没熟悉到可以谈论彼此私事的关系。”
“抱歉,我今后会尽量避着您走。”
“您……”罗纳德被噎的哑口无言。
“再见,先生。”艾拉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
“提醒您一句。”罗纳德忽然开口,他扫了一眼勃朗特夫人的房间说:“不要跟他们有来往比较好。”
艾拉脚步顿了顿,径直走回房间,没有看他一眼。
……
艾拉在哈欠连天中迎来了第二天。
莉卡倒是精神百倍,容光焕发,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葛布连衣裙,脚下是一双深红色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咯噔、咯噔’,很有旋律。所到之处,男人的视线皆被她笼罩住。
“你今天……看上去真不错。”艾拉望着莉卡,眼神在她脖子上转了一圈,十分怀疑上面那个不太和谐的痕迹是蚊子包还是草莓印。
莉卡伸出手指点了点艾拉的鼻子,俏皮的说:“亲爱的,你怎么整天没精打采的,没吃饱饭吗”
艾拉叹了口气,心想,还真是,她的工资太少了,又要付房租,又要买生活用品,跟莉卡这种有家庭支持的女孩是不同的。她一个月能有两天吃到肉就不错了,身上没有油水,她个头又高,整个人看上去跟竹竿一样。
莉卡往椅子里一坐,然后开始哼唱一首民歌,曲调十分轻快,内容是关于一对年轻男女结婚的故事。
艾拉听了一会儿,疑惑的问莉卡:“你谈恋爱了吗”
莉卡仿佛从幻梦中惊醒,一脸幸福小女人的笑容:“他在柏林上大学,是建筑系的学生,来慕尼黑过暑假。”
艾拉没想到还真有,问她:“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刚认识,就前天……”
艾拉:“……”
艾拉其实特别佩服莉卡,这个年代还是十分封闭的,女性获得选举权才没多久,体面的年轻女性都在家里等待嫁人,通常不出门工作。莉卡看上去家境不错,可是却在外面工作,而且是比较开放的性格,就艾拉所知,她已经换过两个男朋友了,在很多正经人眼中,这个女孩已经算是有些出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