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ken肩膀骨头喀嚓脆响,痛得大骂一声fxxk,三棱刺唰唰猛挥,被步重华短刀勉强架住。就在这最混乱的千分之一秒间,鲨鱼对情势做出了最冷血也最精确的判断,咔地迅速换上新弹匣,然后丝毫不恋战,闪电般退向了黑暗的甬道深处。
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跑了
杨成栋失声“他跑了他跑了哎呀我擦”
其实用不着他骂娘,鲨鱼的高火力扫射刚停,硝烟尚在弥漫,上层巷道中便鬼魅般闪现出一道劲瘦敏捷的身影,特警交错的手电光束映出他苍白冷静的面容,是吴雩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电般向步重华一瞟,仿佛是为了确认他还活着。步重华“铛”一下狠狠打开阿ken的三棱刺,厉声道“别管我这边去追”
吴雩一点头,飞身跃下,当空落地,脚底几乎不发出丝毫声音,眨眼间便尾随鲨鱼逃走的方向消失在了黑暗里。
“你老板跑了,但前面是死路,”步重华刀刃死死卡着三棱刺尖,在角力中不断呼出血腥的气,向阿ken充满恶意地一挑嘴角“你还能怎么办,嗯”
特警再无掣肘,枪口哗啦哗啦全举了起来“不准动”
秦川往前一望,再往后一瞅,毫不犹豫举起双手,一脸认命兼牙疼的表情。
“”
阿ken脸色极度扭曲,牙关死死咬着,胸腔剧烈起伏半晌后终于猛一闭眼睛,呲啦一声短刀与三棱刺尖滑开,发出金属摩擦令人牙酸的尖响,然后他发着抖倒退了一大步。
所有人如释重负,杨成栋立刻打了个手势,特警迅速上前示意秦川走开,枪口越过步重华肩头指向阿ken“放下武器举起手来,快双手抱头蹲下,蹲到墙边”
就在这时,只见阿ken脸上陡然掠过一丝古怪的表情,猛地从后腰拽出个东西,一拉引线。
那是个手雷。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慢镜头被无限拉长,定在步重华、秦川、杨成栋所有人凝固的表情上。
就在那漫长毫无止境的死寂中,终于渗出杨成栋的失声大吼“拦住他”
步重华飞身扑去,但那注定迟了半步,宣告死亡的圆球已从毒贩掌心脱手而出。
呼
所有变故都在接下来的四秒内发生
手雷犹如飞翔的精灵,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映在每个人紧缩的瞳底;
特警用尽全身力量扣下扳机,阿ken前胸爆出血花,整梭子弹把尸体推得向后飞去;
啪嗒手雷落地,掉在了秦川脚边的空地上。
秦川的怒吼响彻矿道“快跑”
没有丝毫犹豫或挣扎,因为连最后001秒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见他扑上去抓起手雷,竭尽全力向上抛出
轰
其实是很响的,但爆炸的余波却让人耳鼓极度震荡,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抛到了半空中。
我还活着吗
还是已经死了
过了不知多久,不知是几秒还是几分钟,步重华终于从剧烈眩晕中一点一点恢复意识,本能地摇摇晃晃爬起来,猛然喷出一口热血。
五脏六腑甚至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疼痛,有好几秒的时间里他还以为自己瞎了,但随即意识到那只是因为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丝毫亮光。他咽喉像是被血块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也没法叫人,颤抖着手不住摸索,终于发现自己面前是一堵大大小小、错乱无章的石墙。
因为局部塌方了。
幸亏鲨鱼之前打穿了更上层的巷道,爆炸波才有往上而不是往四周延伸的空间,竟然成了不幸之中的万幸。多少年来松动的土方和岩石从上层巷道整块落下来,但还好没造成更大面积的塌陷,应该是土制手榴弹火药杂质多、威力小,冲击相对有限的原因。
杨成栋跟其他特警应该是被塌方隔绝在隧道另一边了,他们怎么样了他们还活着吗
秦川呢
“秦咳咳咳”步重华呛咳起来,满口苦涩血腥,竭力发出嘶哑的声音“秦川你在你在哪咳咳咳咳”
他的手不断四下摸索,突然迟钝地感觉到什么,触电般僵住了。
是液体。
是黏腻微热的液体,正从地上一具躯体中汩汩不断流淌出来。
“秦川,”步重华耳朵轰轰作响,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你别吓我,你听见没”
黑暗中没有传来回答。
“你还好吧你先醒醒,秦副队你秦川有人吗快来人快来个人秦川”
步重华失声咆哮起来,尾音变调到发出更激烈的呛咳,简直要把堵塞气管的血块都一股脑咳出咽喉;正当他踉踉跄跄爬起来想去搬石块叫人的时候,地上那人终于勉强动了动,传来气若游丝的“快走”
那是秦川的声音。
步重华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跪坐在地,脑海一片空白。
他看不到秦川现在的模样,甚至连嗅觉和触感都变得十分模糊,爆炸造成的冲击让他产生了轻微脑震荡,仿佛坠在一个混沌恍惚、无边无际的噩梦里。
“你看”他听见秦川断断续续,喘了两口,似乎还十分虚弱、勉强地幽幽笑了一下。
“我说结局注定不得善终,现在你相信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