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添灯“哦”了一声,疑问得到解答,她接着埋头做地理题。
迟芸帆则是拿出手机,想听会儿相声,许远航之前的异样又在她脑海中闪过,尤其是那抹自嘲的笑……她点开手机浏览器,输入“许远航”三个字。
页面跳转,第一条是百度百科。
许远航:清华大学经济系博士生,优秀青年企业家。
她继续往下看。
一行夸张的标题映入眼帘——惋惜!!!中国十米跳台之星从此陨落!
迟芸帆点进去:“曾获第xx届全国锦标赛跳台冠军、亚运会男子跳水冠军、世锦赛冠军,被誉为中国跳水十米台传奇的小将许远航在选拔赛中因心理素质不稳定,导致发挥失常,无缘东京奥运会……
“同年六月,许远航退出国家跳水队,从此销声匿迹。记者采访到他的教练蒋国强和搭档吴耀杰……”
她的目光停在“心理素质不稳定”七个字上良久。
怎么看都觉得和许远航不沾边。
许远航并不知道心思细腻的迟芸帆已经窥见了他过去的秘密,吃完饭,休息过后,他就去打篮球了,下午三节都是文化课,没什么可上的,他干脆提前翻墙逃课回了家。
他用钥匙开了锁,推门进屋,先去厕所放完水,再冲个澡,洗掉汗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
看了看时间,去网吧前还够煮个面,许远航走到小院子,角落僻了个小隔间,用来做厨房,他往锅里倒了水,打开煤气炉,水开了就把两块面饼丢进去,等面软了就再加个鸡蛋。他没有耐心等荷包蛋成形,筷子一搅,搅出了满锅蛋花,最后再放油和盐,关火,直接连锅一起端到院里的石桌上,开吃。
盐放少了,味道偏淡,许远航也懒得再去加,将就着就吃完了。
他往椅背上舒服地一靠,不知看到什么,眼睛眯了眯。
平时在院子里来来往往地走动,倒是很少注意到墙边的那棵歪脖子树,许远航走近,看到歪出来的树脖子上蹭掉了一块树皮,一看就是人为破坏的,伤口还挺新鲜,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
难道来小偷了?
许远航又蹲下身,果然在地上找到了几个陌生的鞋印,用手比了比尺寸,眉头皱起来,这明显就是女生的脚。
有女的跑他这儿来了?
图什么?
为财,还是为色?
如果是为后者,那她还挺有眼光的。
许远航抬头再看向歪脖子树上的伤口,深眸如墨色翻涌,他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当晚,他就让大壮帮忙去看网吧,自己关了屋里的灯,守在小厨房里。
然而那个人直到午夜都没有出现。
许远航什么都不多,就是耐心多,多到泛滥成灾了。
终于,在第三晚,被他等到了。
那女生是从墙外的富人区过来的,她穿着黑色风衣和紧身运动裤,翻墙经验丰富,从那边上墙到踏着歪脖子树落地,动作一气呵成,而且身姿曼妙,翻墙比跳舞还美,更重要的是,她还长着一张他一点都不陌生的脸。
清丽又带着淡漠疏离的脸。
迟、芸、帆。
许远航简直要第二次为她鼓掌,可是又想起他们先前的对话——
“你就不担心我把刚刚的事说出去?”
“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
前车之鉴,他一点点地把想鼓掌的冲动忍了下去。
不会有人相信吗?
许远航望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眸底涌现意味深长的笑意,抬手轻抚唇角,如果……他有图有真相呢?
不急,慢慢来,来日方长。
他有的是耐心。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尽最大可能地清晰记录翻墙过程,许远航还特地让大壮去找人借了专业的摄像机,大壮手脚很快,当天下午就把摄像机扛来了,喘着粗气问:“远哥你要这玩意做啥?”
许远航神秘地笑了笑:“守株待兔。”
大壮好歹也是从九年义务教育中跌摸滚爬过来的,不至于没听过守株待兔的典故,但他理解的也就是字面意思:“啊,我们南巷这地儿还有野兔出没呢?”
“有啊,怎么没有?”许远航摆弄着摄像机,笑意更深,“表面看着是挺乖,实际野得很,不仅会翻墙爬树,气急了估计还会咬人呢。”
大壮哪里听得出他在指桑骂槐呢,提醒说:“那远哥你可得小心点,别兔子肉吃不成,反倒被它咬了。”
“放心。”许远航颇为自信道,“我自有办法制住她。”
“嗯。”
大壮又问:“远哥,这摄像机你懂咋弄不?”
许远航晃了晃手机:“正查着呢。”
大壮:“哦,那行,我先去网吧了。”
暮色降临,太阳彻底消失在天边,家家都开始飘出饭菜的香味。
天色擦黑,“一网情深”的蓝色灯牌也亮了起来,成为南巷一道独特又醒目的风景线。
许远航拖了把椅子,在小厨房里坐着等,等到明月高挂,小院子落着丝丝缕缕的银光,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膝盖,耐心等待着。
看来今晚运气不错,九点出头,他就听到外边传来了动静。
歪脖子树一阵颤动,迟芸帆跳下来,稳稳落地,只是她刚直起身,就听到轻微的“啪”一声,院子里的小灯亮了,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从侧面靠近过来,她立刻做出防御姿态。
等来的却是一道含着低笑的男声:“迟同学,晚上好。”
接着,那颀长挺拔的身影从黑暗走出,出现在迟芸帆的视野中,许远航?她目光一凛,又看到了他斜后面,正对着自己这个方向的,正在运行中的摄像机……
迟芸帆在夜风中、橘色灯光下,傲然而立,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一双眼眸清冷如同寒星,和他的视线笔直相对。
许远航眉梢眼角的笑意都快赶得上这无边春色了,他心情荡漾,微扬起头,故意地,长长地发出了一声性感的低喘:“啊,今晚的月色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