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小插曲,颇令人气闷,幸好,眼看着就要出宫了,不用再和这些皇子们打交道了。
萧阮恨不得赶紧回家,拉着祖母和萧茹快步往前走去。
眼看着宫门就在眼前了,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高声喊道:“大长公主、萧二姑娘,请留步。”
萧阮回头一看,云珛领着几个内侍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萧二姑娘,这是陛下赏的,今日事杂,陛下说了,下次再召你们入宫相聚。”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内侍捧着绸缎和首饰盒上前。
萧阮谢了恩。
云珛笑吟吟地把首饰盒递了过去,顺势凑过去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萧二姑娘,刘太医有一位师弟在西南,姓段,名琪安。据说医术比他还要高明,你若是诚心,不如遣人去西南找找,或有收获。”
萧阮算是明白了,这皇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这位云珛云公公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现在回想一下,从御花园回华清宫的路有数条,他们怎么就刚好和启元帝碰上了呢?肯定就是云珛知道启元帝的习惯,算准了他从哪条路来,便领着萧阮撞上了,一起去了西宸宫。
先前问他刘太医的事情,一问三不知,现在得到她的好处了,才把知道的和盘托出。
现在总算是知道了这位段琪安的下落,只是,托谁去找才合适呢?
萧阮琢磨了一路,脑袋都疼了,脑中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人选。
回到萧府,她正要去找萧亦珩商量,周荇宜让下人带走了萧茹,却让她进了邠兰轩,屏退了下人,拉着她一起面对面坐在了罗汉榻上。
“阮儿,”周荇宜的脸色凝重,上下打量着她,“今日你有些反常,在皇后面前应对失仪,是有什么缘故吗?”
萧阮也不隐瞒,点了点头:“祖母,我不想和太子殿下有太多牵扯。”
周荇宜愣了一下,轻吁了一口气:“我明白了,你不愿意和皇子们有所牵扯,虽然可惜,倒也让我放心。你祖父旁的不行,但绝不会结党营私,也不会卷入皇嗣纷争,日后就算不能有大富大贵,但萧家这百年世家的名号也不会倒,挺好。你日后若是有心,也要多提醒你祖父。”
萧阮的鼻子一酸。
的确,萧钊没有卷入皇嗣之争,可惜,他没两年就去世了,萧翊没有萧钊的远见卓识,更因为萧阮的亲事,最后萧家和周卫熹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被利用了个彻底。
“祖母,”她难过地问,“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些话你也可以提醒祖父,为什么要我说?难道你还打算离开我不成?”
周荇宜语塞,好一会儿才笑了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以后的事情,怎么说得准呢?”
“不行,祖母,你不许离开我,”萧阮拽着周荇宜的手不肯松开,“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我陪着祖母一辈子。”
周荇宜乐了:“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好了,咱们说正事,”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刚才四殿下对你出言无状,你不要太过在意,卫旻他虽然缺点很多,但骨子里其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是吗?”萧阮纳闷了,怎么祖母会对这个皇子评价这么高?
“是,”周荇宜轻叹了一声,“其实……你今天这样做,也不知道对他是祸是福。”
萧阮愕然,沉思了片刻,心中悚然一惊。
今天这事如果是周卫熹幕后主使,现在没有得手,以后周卫旻的日子只怕要更加难过了,这可能也就是前世周卫旻不加辩解的缘故,可以用一时的失去自由,换来周卫熹彻底失去对他的戒备。
周荇宜知道她明白了,宽慰道:“好了,别想太多了。太子那里你不用担——”
“心”字还没出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厅门一下子被撞开了,萧钊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身上的朝服还没换下,素来冷静自持的表情绷紧了,一脸紧张之色:“荇宜,你没事吧?我听说宫里出了点事……”
“我能有什么事?”周荇宜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道。
萧钊这才看见萧阮也在,颇有些尴尬,索性拿起桌上的茶水“咕嘟嘟”牛饮了几口,这才恢复了从前的太傅脸:“我倒是忘了,阮儿也跟着一起去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这是我喝过的茶盏。”周荇宜愕然。
萧钊镇定地道:“你喝过便喝过了,你我夫妻一体,共用个茶盏有何不妥?”
周荇宜的脸色很不好看,扬声叫道:“秀兰,替我拿个新茶盏来。”
孙嬷嬷在外面应了一声。
在孙女面前,萧钊有些下不来脸,憋足了气问:“你就这么嫌弃我?”
周荇宜没出声,萧阮立刻起身往外走去:“哎呀祖母我想了起来,我今日要抄的诗集还没抄呢,我先走了……”
她忙不迭地往外走,才刚跨出门槛,身后的房门便被关上了。
“……我刚才急得魂都……你别生气……我替你……”
祖父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和往常的威严和克制相比,多了几分柔情。
许是刚才真的是被吓到了。
萧阮的心情有点复杂。她即盼着祖父祖母能够和好,日后一家人再不分离;又担心祖母委曲求全原谅了祖父和萧秦氏,以后的日子过得不开心不洒脱。
若是真的像蔺北行所说,萧秦氏是这样哄骗了祖母进门的,祖母心里该有多愤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