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本来是没话找话,想化解一下方才被千岁忧揶揄的尴尬之情,却没想到勾起了少女的伤心事,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他一脸歉意,想说些什么去安慰千岁忧,不料少女却“噗嗤”一笑,她的神色有些调皮,问道:“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相信?”
段誉看千岁忧的模样,就知道她是随口胡说,也不生气。他本就是个斯文人,没什么脾气,对上女孩子,就更没脾气。
如今少女展颜一笑,眸中几分狡黠几分灵动,说不出来的好看。
段誉不由得看呆了,他想起在大理无量山的琅嬛福地里,他初次得见神仙姐姐的雕像,他以为神仙姐姐之美不染俗尘,世间难寻,已是极致。可如今见到千岁忧,又是另一种极致,不是人间富贵花,更非天上谪仙人,她像是被江神遗忘的小淘气,从水中幻化而成,一颦一笑,灵动不已。
千岁忧迎着段誉的目光,笑问:“段誉哥哥,我长得好看吗?”
段誉点头,“好看,我从未见过像岁忧妹妹这般的小姑娘。”
旁边的阿朱和阿碧闻言,顿时掩嘴轻笑。
她们和段誉相处了一些时间,早就习惯了这个书呆子似的段公子语出惊人,书呆子纵然言辞有些唐突,却并无亵渎之意。
段誉一听阿朱阿碧两人的轻笑,顿时回过神来,俊脸微红。
千岁忧听到段誉的话,弯着眼眸,低头浅笑。
段誉本来觉得自己唐突,可如今见少女低头微笑,并未流露出愠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阿朱和阿碧两人一人拿着一个船舵,开始划起船来。
一边划船,一边打听起千岁忧的事情来。
千岁忧也并不隐瞒,她坐在船舱里,手中拿着的是刚才阿朱和阿碧摘给她的莲蓬。莲蓬之中有莲子,她就一边掰开莲蓬找莲子,一边跟几人说道:“我师父爱清静,喜欢住在山里,很少出来。她说我长大了也该要出来见一下世面,所以就让人帮我收拾包袱,让我下山来玩。”
段誉:“那你下山之后,觉得好玩吗?”
千岁忧:“唔,还行吧。我从前在山上的时候,觉得山中过于清静,总想下山玩。可下山之后,又觉得山下虽然热闹,可哪儿的热闹好像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很想念师父。”
段誉听了千岁忧的话,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说的不错。我在家中的时候,被爹爹逼着习武,可我觉得习武之后,便会杀人,因此就离家出走了。离家之后,外面的许多事情跟我想象中也不太一样,也遇到了很多人,但心中,总是十分想念爹爹伯父他们。”
段誉说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之事,脸上神色黯淡。
千岁忧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反而问阿朱阿碧,“两位姐姐,我们要去哪儿?”
阿朱:“千姑娘,你在外面游玩的时候,可听人说过丐帮副帮主马大元被杀之事?”
千岁忧低头,十分专心地抠着莲蓬中的莲子,“哦,这个是听说过的。马副帮主是死于锁喉擒拿手,锁喉擒拿手是他的独门绝技,除了马家传人,旁人都不会这一门武功。可他偏偏死于自己的独门绝技,因此丐帮的人说马副帮主是死于姑苏慕容复之手。”
阿碧怒斥:“一派胡言!”
千岁忧终于抬头,看向前方的阿碧,语气不解地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不是姑苏慕容复的外号吗?慕容复武学渊博,精通各派武功。听说那马副帮主虽有妻子,但膝下无子,也没有收徒,所以并无传人。天下之大,除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复,还有谁能用锁喉擒拿手杀了马副帮主?”
阿碧听了,正欲辩解。
阿朱伸手拍了拍阿碧的手背,笑着说道:“阿碧,稍安勿躁。”
阿碧欲言又止,但在阿朱的目光下,还是选择了闭嘴。
阿朱转而看向千岁忧,声音温柔,“千姑娘,你行走江湖日子尚短,不知人心险恶。杀害马副帮主之人,不可能是慕容复,这是有人故意栽赃。我与阿碧从家里逃出来,便是要去找我们公子爷,提醒他有人要诬陷他之事。”
千岁忧狐疑地看向阿朱。
段誉笑着说道:“岁忧妹妹,两位姐姐是慕容公子的侍女。”
千岁忧“哦”了一声,说了一声难怪,然后又问:“那两位姐姐要去什么地方找慕容公子啊?”
阿朱:“听说丐帮要在无锡开会,要声讨我家公子爷,我与阿碧打算去无锡。岁忧妹妹,刚才你让蜜蜂去蛰的那个恶和尚,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武功厉害得很,又会妖法。你方才帮了我们,万一在路上遇到那个恶和尚,难保他不会为难你。你若是没有旁的去处,不如先与我们一起去无锡,也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