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到底还是稚嫩了点,这是林建如的想法。
但是在谈到正事的时候,周培的稚嫩就不见了,他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面对林建如开出的条件,他不去讨价还价,只是简短的回答,更多的时候是沉默。
沉默代表了坚定的拒绝。
林建如不怕他坐地起价,就怕这种委婉的坚拒,既然无计可施,就哈哈笑笑展现了一下自己的气量:“难怪我女儿喜欢你,虽然只见了你一面,我也很欣赏你,你以后如果在老徐那边做的不开心就来找我,我公司的大门时刻为你敞开着。还有我那个女儿,真是让我头痛,之前学上的好好的忽然回国,现在又嚷嚷着要出去,把前途当儿戏。我来之前还想着要是能把你招到公司来,搞不好你还能帮我定定她的心。”
林建如这话说的很有艺术,什么都没明说,可是一句“老徐”隐隐把自己公司和徐家摆在一个水平线,另一个就有点拿自己女儿当饵的意思了。
茶楼是复古的装潢,光线从灯笼里倾泻下来,周培的眉眼隐在碎发的阴影下,沉默片刻,他才放佛是笑了笑:“林董说笑了。”
林建如是商场上滚过二十多年,揣摩人心自有一套,周培适才的沉默,让他立马就顺着撵上:“英雄不论出身,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要不这样,抛开工作的事情不说,你就当帮帮我。不怕你笑话,我和她妈年纪大了,就想她好好守在我们身边,当年送她出国我们就没少后悔,现在好不容易提前回来了,你要是能帮我们把她留下,薪酬方面我可以再给你增加百分之二十。”
他的语气很轻松,带着点老父亲的无奈,放佛是开玩笑,给自己和对方都留下了可进可退的空间,其实一双眼死死盯着周培,想看他什么反应。
如果说来之前他还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现在已经有点势在必得了,他眼光毒辣,周培年纪轻轻,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言之有物,懂得隐忍,必然不是池中物。
他好像看到了三十年前白手起家的自己,沉寂许久的情怀和勇气都不禁有点微微的澎湃。
周培没有说话,无意识地将手上的茶杯转了一圈又一圈,林建如心里有点发热,通常来说,这种犹豫代表着心动。
但是周培最后还是拒绝了。
林建如觉得自己可能稍微有点卑劣,可是算不上有什么错,在财力有限的情况下,招揽人才就像是在要在狗鼻子前面吊一个肉包子,让他看得见吃不到,才能撒丫子往前跑。
很多老板呢,把这个肉包子做成了梦想的形状。
林建如只是把梦想具体化了一下,一个让初出校园的穷学生少奋斗二十年的美梦,何况这美梦的女主角还够漂亮。
他当然没有卖女儿的打算,当时是想着先把人拉过来再说,对于周培这种穷学生来说,合同就是卖身契,签了就由不得他。
在当时的林建如眼里,签周培是要他来做牛做马的,要是周培真打林冉的主意,那无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
至于他说的话……他说什么了么做出什么承诺了么
林建如无辜的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羔羊。
这些事,林建如当然不会回家说。
现在不知道又被谁翻出来,他有点想不通,这有什么可拿出来说叨的。
且不说周培当初就没同意,再说现在俩人都结婚了,除了他这个当爸爸的脸上臊一臊,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妈妈白了他一眼,男人就是粗枝大叶,哪了解小女儿家的心思,哪个女的被说男人是为了钱接近她心里能好受,何况这男的还娶了她。
“冉冉啊,别管你听到了什么,现在事情说开了就好。”
林冉显然对她的开导无动于衷,只问林建如:“爸,那他后来怎么又同意了呢”
林建如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后来大概过了有一个多月吧,他打电话问我如果他进我们集团,能不能先借给他钱,说是有人出了车祸,在医院等着急救。”
林冉的手无意识地握紧,声音干涩:“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人”
林建如想了半天才回忆起来:“好像是他奶奶和一个朋友,我当时还让几个副总代表集团去看望了一下,听他们回来说,他奶奶在第一医院的icu住了快一个月才救回来,那个朋友也不知道最后怎么了。”
派人去看望,也只是他表示惜才的一种手段,对于细枝末节,哪会关心这么多。
林冉当然知道,这个朋友就是靠着林家的钱续了两年的命,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一劫的赵新园。
不过她有点惊讶的是她从来不知道周培奶奶也一起出了车祸,还是在a市。
算起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老太太还在a市养伤,而她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这也间接的证明了一点,从一开始,周培就没把她当成过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