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十五分。
许映欢附赠了十五分钟的演出之后, 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走到梁莫深所在的餐桌前,看了一眼吃得一干二净的餐盘,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人果然是大胃王本王了!
"你是继续留在这里呢?还是打算跟我一起回家?"
许映欢看着重新戴上口罩的梁莫深,轻声问道。
梁莫深没有说话,拎着小泰迪的耳朵,默默地从位子上站起身来。
许映欢见状, 眸中掠过一丝笑意, 朝餐吧外面走去。
梁莫深拎着小泰迪,亦步亦趋地跟在女孩儿后面。
男人的身躯挺拔高大,宛如一道牢不可摧的防护墙守护着她。
柔和的灯光投映在他身上,形成一道长长的暗影,笼罩着前面的女孩儿。
出了餐吧,许映欢看着停在马路边上的奔驰轿车,扭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男人,笑盈盈地开口。
"我那份儿意大利面能否登上你这辆豪车?"
"能。"
梁莫深低声应道。
喑哑醇厚的嗓音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听上去格外的柔和,带着一丝别样的磁性。
他主动打开车门,让许映欢上车。
许映欢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看着前面那颗浑圆的后脑勺, 主动笑着打招呼。
"嗨, 我又来搭顺风车了。"
程景煊从后视镜里看着许映欢,礼貌地笑了笑。
他觉察到后座右侧的车门被打开, 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起来,坐直身体,故意绷着脸, 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俨然一名再称职不过的专业司机。
车子缓缓启动,平稳地行驶在宽敞的柏油马路上。
月影西斜,夜幕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徐徐升起,弯月斜挂在漆黑的苍穹,似一把被打磨过的镰刀一般,泛着冷冷幽光。素雅的白练倾泻而下,洒落满地清辉。
街边的路灯亮起,发出昏黄的灯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也亮了起来,整座城市都笼罩着一层繁华的气息。林立的高楼一座紧挨着一座,向远处蔓延,犹如列队的士兵一般,昂首挺胸,散发出庄重的气息。又如连绵不绝的群峦一般,山峰连接着低谷,铺陈着悬崖与峭壁,此起彼伏。
许映欢看着窗外的夜景,斑驳的灯光照在巴掌大的小脸上,让本就精致明媚的五官添了一丝丝的魅惑。
车厢内没有人说话,只有两边的汽车飞驰而过的呼啸声,两相一对比,宽敞的空间显得更加的安静了。
突然,许映欢放在座椅上的手被坐在身边的男人用力握住,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她保持着侧首看向窗外的姿势,手上微微用力,想要把手从男人灼烫的掌心里抽出来。
她抽了一下,没有抽出来;又抽了一下,还是没有抽出来……
两分钟过后,许映欢的整条胳膊都酸了,右手依然牢牢地被男人攥在掌心里。
她长吁了一声,无奈放弃挣扎。
"嗯……"
安静的车厢内忽然响起一声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呻…吟声。
对方的声线干涩,喑哑,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隐忍与压抑。
许映欢神色微滞,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不知在大脑中脑补了什么带颜色的马赛克画面,白皙的脸颊微微发烫,生出一抹红晕。
那双眸子也飘忽不定,四处游离,似是无处安放。
眼底深处流露出几分尴尬,还有一丝羞恼。
许映欢手上用力,使劲拽了一下。
结果,手没抽出来,她肩膀一沉,旁边的男人歪歪扭扭地斜靠在她身上。
她终于忍无可忍,牙齿咬了一下下嘴唇,紧皱着眉心,满眼喷火地侧首看向梁莫深。
就见对方无力地倚靠着她的肩膀,整个人几乎蜷缩在一起,身体微微颤抖着。
许映欢的心头登时"咯噔"一下。
"喂,你怎么了?"
她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紧张地问道。
梁莫深没有回应,只是紧紧地抓着许映欢的手,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程景煊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把顶灯打开,把车停在路边。
借着车内微弱的灯光,许映欢这才发现梁莫深一直佝偻着身体,右手用力抵着腹部。
他的脸色一片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额头上渗出大片的汗水,不停地滴落下来,砸在许映欢的手背上。
程景煊下了车,绕到梁莫深那一侧,把车门打开,脸上写满了紧张。
"梁总,您怎么样?"
梁莫深靠在许映欢身上,身体微微颤抖着,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
"我看还是调头去医院吧。"
许映欢看向程景煊,出声说道。
眼神里写满了担心。
"好。"
程景煊点头,连忙关上车门去开车。
梁莫深用力握着许映欢的手,呼吸粗重,吃力地摇了摇头。
"不去医院。"
许映欢一边拿出纸巾给他擦汗,一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必须去。"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底的慌乱跟紧张压下来,用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不去。"
梁莫深埋在女孩儿颈间,艰难地重复着。
"不去医院。"
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带着不加掩饰的固执跟执拗。
隔了片刻,他见车头调转,往医院的方向开去,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挣扎着坐直身体,伸手去推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