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欢垂眸, 看着放在自己心口处的那只男人的手掌, 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懊恼跟窘迫。
完了完了!这下不光被别人吃了豆腐, 就连"变态""流氓"的称号都坐实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在心里无声地呢喃着。
梁莫深的手掌微张, 掌心下面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女孩儿急促而又慌乱的心跳。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男人的睫毛微不可察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漆黑的瞳眸里, 一缕微弱的波纹缓缓荡漾开, 将冻结的冰面撞碎。
许映欢在慌乱之际突然蹦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男人的手掌, 慢慢地抽离自己的心口,然后轻手轻脚地让男人的手掌自然地垂落在身侧。
她站直腰身, 伸出一个白嫩嫩的手指, 竖在梁莫深面前。
"来,看着我的手指。"
梁莫深凝视着面前那根纤长白嫩的手指, 心里生出一丝异样跟酥痒。
他慢慢地抬手,碰触到女孩儿温润的指尖, 手掌一张一合, 牢牢地把女孩儿的手指包裹在掌心里。
男人心底的空洞仿佛被填满, 眸中的孤寂与岑冷淡去几分, 染上一丝柔色。
许映欢此刻只想着怎么才能让对方忘记刚才的事情, 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异样。
她手上微微用力,把手指从男人宽厚的掌心里抽出来,开口道。
"不是让你攥着, 是让你看着。"
她一边说着, 一边抬起另一只手, 伸出食指跟中指,微微弯曲,形成钩子的形状,对着自己的眼睛,再一次重申道。
"就是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明白了吗?"
梁莫深没有说话,手掌缓缓垂落下去。
或许是感觉到掌心里空落落的,他有些不适应地摩挲了一下指尖,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温暖滑腻的触感,另一只手同时捏了一下小泰迪的耳朵。
眸底的柔色散去,失落裹挟着冰凌再次将那双眼睛冰封。
男人垂眸凝视着地面,许映欢伸手抬起对方的下颌,让他平视自己的手指。
"配合一下,看这里。"
梁莫深微微抿了抿嘴唇,压抑着心头的躁意,凝视着女孩儿的手指。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看着我的手指,慢慢地吸气,然后慢慢地呼气……"
许映欢一边轻轻晃动着手指,一边用着温和轻软的嗓音说道。
梁莫深盯着面前的手指,瞳孔随着它的摇摆而左右移动着。
"你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就像是灌了铅一样,重得快要抬不起来了……"
许映欢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渐渐地困意席卷而来,眼皮也慢慢地耷拉下来,快要陷入睡眠,声音越来越低。
"你会慢慢地闭上眼睛,慢慢地睡去……"
女孩儿的脑袋突然沉了一下,让她从睡意中陡然惊醒。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将睡意驱散。
许映欢抬眸,见梁莫深仍旧睁着眼睛,不由抬手覆上男人的眼睛,将其轻轻合上。
男人的睫毛微微颤抖,搔动着女孩儿的手心,弄得她手心痒痒的。
许映欢强忍着手心里传来的酥痒,继续催眠。
"你刚才上楼之后,直接进了房间。没有人拉住你,也没有人跟你解释她并不喜欢你,更没有人拉住你的手,去摸她的心口。"
她说到这里,想到刚才的情形,脸颊微微发热。
"总之,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的手也什么都没有摸到,切记切记。"
说完这些,许映欢担心催眠的效果不好,又加了一句自创的咒语。
"妈咪妈咪哄,你出王老五,我出JQK。"
诶,不对啊!
许映欢刚想把手拿开,转念一想,突然有什么地方觉得不太对劲。
她把他催眠了,那她刚才岂不是白跟他解释了?
万一他真的以为她对他存有什么非分之想,那该怎么办?
许映欢在内心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决定快刀斩乱麻。
算了,先不想这么多了。
"叮!"
许映欢停止催眠,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然后迅速向后退了好几步,装出刚上楼的假象。
"诶,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回房间啊?"
她一边迈着小碎步往前走着,一边故作惊讶地出声问道。
梁莫深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跟自己隔着一米多远的女孩儿,眼神一片幽深,没有说话。
许映欢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并不存在的腕表。
"哎呀,都已经十二点多了!"
她抬眸看向梁莫深。
"大晚上的,别一个人到处溜达,不安全。万一碰到变态、流氓、女装大佬什么的,把你酱酱酿酿了,该多危险啊!早点回房休息吧!"
她说完这话,加快脚步回到自己房间,"砰"的一下把门关上。
许映欢倚靠着房门,拍了拍心口,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好险好险,得亏我足智多谋。"
梁莫深站在门口,看着对面紧紧关闭着的房门,缓缓抬起左手,慢动作似的拳缩了好几下。
那张坚毅的面部轮廓上一半是光,一半是暗影,光与影交错,将那张脸庞完美地切割开,看不清上面的情绪。